她看向余相皖,声音莫名带着安抚,认真的道。
“所以,长宁,你并不欠谁,即便是长川。”
“是阿娘没保护好他,不关你的事,所以你不必自责。”
余相皖眼眶微红,垂下眼眸,低声道。
“阿娘是如何发现我……”
发现我出生便带有记忆的?
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但云涟却是听懂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唇边带着些许笑意。
“你才出生时,阿娘便知道你带有前世的记忆了。你不像一般小孩,不哭不闹。”
小小的孩童眼中本该是清澈懵懂的,可长宁整日除了看着空中发呆,似乎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就连刚出生时都不哭,还是她身边的嬷嬷怕他窒息,拍了他两巴掌,这才哭出声。
可除了刚出生时哭的那两声,之后几年,无论怎么他都没哭过,也不说话,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
用旁人的话来说,便是死气沉沉的,一点儿也不像小孩子。
于是她花费更多的时间陪他,默默的开导他,之后他才渐渐开始说话,会对她作出一些反应。
直到长乐降生,或许是要当哥哥了,长宁这才有了小孩子的模样。
她不知道长宁上一辈子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长宁就是她的孩子。
余相皖闻言,才知自己竟然一开始便暴露了,可阿娘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一直装作不知。
“阿娘,谢谢你。”
谢谢你没放弃我,也谢谢你,是我阿娘。
他本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没想到自己那些小心思,全都被阿娘看在眼里。
阿娘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治愈着他。
前世,其实他落入河中时,是有一瞬解脱的,只是没想到会穿越过来。
可他仍旧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他很爱阿娘,很爱长乐,可他对长川,却始终存着亏欠。
他无法跟阿娘说他们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本话本子。
余相皖想到这,抿了抿唇,还是尝试着开口道。
“阿娘,如果我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只是一册话本,你信我吗?”
云涟心中一哽,看着长宁期待的眼神,也不忍反驳,心中叹了一口气,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算了,先顺着他吧。
余相皖看阿娘这副模样,便知她是不信。
于是也不再多言。
果然,阿娘肯定是以为他疯了。
他就知道没人信。
夜风四起,凭栏处只留下空寂的冷风。
余相皖和阿娘才回到院中,便见长乐站在桃树之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和阿娘走近都没发现。
余相皖出声唤道。
“长乐?”
余皎月乍然听见哥哥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蓦地回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他和阿娘。
余相皖见长乐这副模样,皱了皱眉。
“可是发生了何事?”
云涟也发现了余皎月的不对劲,走上前看着她。
见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余皎月被哥哥和阿娘看着,局促的垂下眸子。
嗫嚅道。
“阿娘,哥哥,我其实在回来之前看见过长川哥哥……”
她再抬眼看余相皖和云涟时,眼中氤氲着透明的水雾,声音虽然极力隐忍,却是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云涟和余相皖被余皎月的话钉在原地,震惊的看着余皎月。
什么?长乐竟然见过长川?
云涟在此之前并不知道长川还活着,而余相皖,他已经许久不曾心悸了,一直隐隐害怕上次心悸便是因为长川陨落。
故而方才都不敢告诉阿娘,他与长川其实是双生共感,就怕阿娘看见希望之后日复一日的期待,而结果却不尽人意。
乍然听见余皎月的话,震惊过后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幸好……
“长川他……过得如何?”
云涟语气中带着些小心翼翼,怕长川在外过得艰辛,可这微末的期盼似乎又很渺茫,答案几乎存于几人心间。
被亲父丢弃的他,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好呢?
可云涟还是存着微渺的希望。
余皎月听见阿娘如此问,忽地想起她与长川的初遇。
他一身是伤,身染寒毒,面上沟壑纵横,满是深可见骨的刀疤,眼睛也看不见,覆着白绫,只以神识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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