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地陷入更深的焦虑:“要是证据链存在漏洞怎么办?
那些人会不会趁着检测报告还未公开,再次销毁罪证?”
床头的电子钟突然闪烁,红色数字跳转为凌晨两点十七分。郑建国猛地坐起身,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炸开一片金星,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摸索着按下台灯开关,昏黄的光晕里,王天带来的水果袋蔫巴巴地瘫在桌上,苹果表皮已经出现褐色斑点,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时间的紧迫。玻璃杯里的水早已凉透,他仰头一饮而尽,刺骨的凉意却无法浇灭胸腔里灼烧的焦躁。
“这样干躺着也不是办法。”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在空荡的房间里激起细微的回声。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上,他却浑然不觉。拉开窗帘的瞬间,潮湿的雨气扑面而来,路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朦胧的光斑,几个便衣的身影在阴影里来回踱步,黑色轿车的轮廓在雨水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如同潜伏的鳄鱼,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
回到床边时,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冷光刺得他眯起眼睛。
输入密码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回车键按下的瞬间,等待界面的进度条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
当案件进展页面终于加载完成,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蚂蚁般在屏幕上爬行,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标题,直到一行红字突然撞进眼帘 ——“城北立交桥结构安全检测结果”。
鼠标悬停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点击的瞬间,满屏的红色警示符号如血花般炸开。
郑建国的瞳孔骤然收缩,报告里的文字像子弹般穿透心脏:“检测发现,城北立交桥 3 号桥墩内部存在大量劣质填充物,主要为建筑垃圾、废弃塑料等,结构强度仅达设计标准的 35%,远不达标。” 那些文字在视网膜上不断重影,与通车典礼上彩带飘扬、领导剪彩的画面重叠,化作无数无辜百姓的哭喊声。
“上周才通车……”
他颤抖的手指拿起手机,输入纪委联络人号码时,他数度输错数字,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像极了他此刻紊乱的心跳。
此刻桥墩里的建筑垃圾与塑料残渣是否正在承受超负荷的压力?满载乘客的公交车是否正驶向那座摇摇欲坠的 "死亡之桥"?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冷汗顺着脊椎滑进早已汗湿的绷带。
当 "城北立交桥检测结果严重不达标,结构强度仅 35%,必须立即封桥!"
的消息终于发送成功,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手机静置在积满水痕的桌面上,漆黑的屏幕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每一秒的沉默都化作无形的重锤,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他开始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重重砸在地板上,震得肋骨处的伤口如同被撒了把盐,可胸腔里翻涌的恐惧远比疼痛更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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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手机的震动声如惊雷划破死寂。郑建国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冷汗顺着后颈滑进绷带。
"已派三组人员携带路障连夜封锁,禁止一切车辆通行。无人机已升空进行实时监测,施工图纸与监理日志正在调取,调查组正突击审讯项目负责人。" 短短几行字,却让他如坠冰窖又似浴火重生。
暴雨在黎明前悄然停歇,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与沥青混合的气息涌入房间。郑建国守在电视机前,熬红的双眼布满血丝,遥控器被攥出深深的汗渍。六点整,新闻台标志性的开场音乐响起,当 "城北立交桥紧急封闭" 的红字标题跃入眼帘时,他下意识地坐直身体,伤口的牵扯让他闷哼一声,却死死咬住下唇,目光钉在屏幕上。
镜头里,灰蒙蒙的天空下,那座通车仅一周的立交桥如同一头垂死的巨兽,横亘在城市主干道上。
往日川流不息的车流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的警灯与身穿反光背心的工程人员。画面拉近,戴着安全帽的技术人员站在摇晃的脚手架上,手中的钻孔机发出刺耳轰鸣。随着钻头深入,灰白色的碎石簌簌落下,混着黑色的塑料残渣和红色的砖块碎屑 —— 这些触目惊心的画面,正是他用命换来的铁证。
桥的另一端,几辆警车呈扇形排列,红蓝警灯在晨光中交替闪烁。
数十名记者举着话筒和摄像机试图冲破警戒线,此起彼伏的提问声被风雨撕碎:"是否存在质量问题?封桥是否与贪腐有关?
"维持秩序的警员面无表情地重复着" 无可奉告 ",可远处桥墩上不断掉落的劣质填充物,早已替他们回答了所有疑问。
郑建国倚着床头,绷带下的伤口仍隐隐作痛,却抵不过眼底迸发的炽热。王天推门而入时,手里的牛皮纸袋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冒雨赶来。
“看看这个。” 王天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将一沓刚打印的材料拍在床头柜上。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油墨未干的字迹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