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京已经被太后娘娘背过一次,太后娘娘的实力毋庸置疑,如今太后娘娘又贴心地背对着自己,他也就没再矫情。
温仪景顺利地将萧玉京背到轮椅上坐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推着人到了画架前。
第一缕晨光洒落在宣纸上,湖边的柳条时不时扫过宣纸,留下淡淡痕迹。
萧玉京只一眼,心头便是一震,诧异的目光没忍住扭头看向半靠着轮椅的太后娘娘。
“我实在是想不出那时候自己的神情,也更不曾见过夫君的神色。”温仪景面带愁容。
萧玉京心尖滚烫,夜色的一幕幕冲撞着心头,他又扭头看旁边已经卷起来的两张,“这个……”
不会是还有别的吧?
若是传出去,太后娘娘一世英名定毁于一旦。
“这两个是送给夫君。”温仪景很大方地将那卷画纸放在萧玉京腿上,然后迅速将画架上的也卷了起来,一并放上去,“等夫君画完后,再送我,这个回去之后再看。”
温仪景不等萧玉京再说什么,推着人转身就走,打着哈欠,“一夜未眠,夫君可困?”
“尚可。”萧玉京其实还好,他夜不能眠的时候很多。
到了绿卿园门口,青鸾自然地接了轮椅,得了允许后推着自家主子进了院子。
“听长离说,夫人画技一绝,若非年少家中宠爱温白榆,她也不会藏拙”青鸾感慨道,“夫人这一路走过来实在是不容易。”
萧玉京浅浅嗯了一声,到了堂屋,在青鸾要帮他拿走腿上画卷的时候,却是突然抬手摁住了,“我自己去放。”
青鸾,“……”
这是不让欣赏的意思?
“是。”青鸾不敢再好奇。
……
温仪景回了院子,收拾一番,太阳高升,困意反倒是散了干净。
“让人去采买些处理好的蒲草,买回来玄英再加工处理一下,我为公子做一个垫子。”温仪景斜靠在窗边罗汉床上晾头发,思考着萧玉京久坐的问题。
昨夜她一个腿脚能自由活动的人坐在椅子上画画屁股都硌得疼,萧玉京岂不更难受?
“好。”槐序放下手中的正绣着的帕子,起身去交代。
素商正好端着煲好的汤进来,“夫人绣工可不比槐序差,公子是有福之人。”
短短时间里能让温仪景面面俱到的上心,萧玉京也是有本事。
“他值得。”温仪景笑了笑,勺子搅动着尚有些烫的鱼汤,将手边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素商,“觉晓入京约摸要七月半了,五月五是他生辰,你给他送东西的时候一并送了去。”
“夫人每年的都惦记着那不着家的臭小子。”素商笑着打开了檀木盒子,看到里面的玉簪神色一怔,“这……他肯如此放血?”
温首阳如今手头拮据,据她所知一个月也不过一百五十两左右的银钱能自由支配,如何舍得一支价值四百两的簪子?
又是为了那温白榆吗?
“他眼光一向高,如此也算配得上觉晓。”温仪景笑道,“觉晓也每年都念着我呢,我只是动动嘴皮子顺手的事儿。”
素商红了眼,握紧了手中的木盒,“夫人觉得还能和睦相处吗?”
若不是听到婆母说要拿自己腹中胎儿为温白榆续命,而温首阳竟然同意,她也不至于大着肚子假死逃命。
“那又有什么所谓,人生在世不过戏一场,闲来登台又何妨?”温仪景不在意地笑着,“倒是你,还怨吗?”
“早都不重要了,因着夫人和觉晓,便也还记着,否则怕也早都忘了。”素商珍重地收好了东西,“我替觉晓谢过夫人。”
觉晓如今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及冠之前能得一支亲生父亲送的发簪,此生应也算圆满。
“虽还是有些缺憾,但如此,或许也尚算弥补。”温仪景摆摆手,“我们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觉晓他们却是被迫接受了这一切,好在都算豁达。”
“夫人教导得好。”素商真诚道。
最艰难的岁月,如果没有温仪景支撑,她不会知道前路在何方。
……
温仪景吃饱喝足,便起了困意。
太阳正暖,萧玉京过来的时候,她正侧靠在罗汉床上睡得正香,身着团花纹的红裙,罗衫从肩头滑落。
素商朝着到了门口的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边看不真切的身影。
青鸾便放开轮椅,退到了墙边看不到院内景色的地方。
“公子没歇息一会儿?”素商看着萧玉京腿上的画纸,不太情愿地将人推进院中,小声问。
若非此人是夫人上了心的,她直接关门。
萧玉京感觉到了素商的不欢迎,抬手让她停下,“夫人的画作了一半,还剩下一半,我想着天色暖,过来和她商讨一二,是我的疏忽。”
他很抱歉,竟然忘了温仪景睡眠浅。
是怀中的画让他忘了身份。
“晚些我再过来。”他不自在地握紧了轮椅扶手,眸光低垂看着自己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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