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熠朝覆灭

  那封信很短,朝思暮却看了很久。

  朝思暮并非忘了晁怜,她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人还是学不乖,甚至是有些愚钝。

  这里是她的府邸,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她在宫里的那么多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朝思暮将信纸对折,放在蜡烛上,任由火舌将它吞噬,一点点化为灰烬,消失在她手中,上面的一行短字却乱了她的思绪。

  ‘伍壬我寻到她的踪迹了,可她死了,我好难受,原来她也曾喜欢过我。’

  信上的内容不多,除去这句,其它无非是在关心那暗卫的安危以及别来救她了,原来她之前是想逃的。

  近几日,熠朝的情况很不妙,除去快压不住的难民,达官贵族的明争暗斗也少不了。

  傀儡皇帝也起了逆反之心,朝思暮这几日在宫内的各处都放置了怨灵,不出半月,这宫里所染血之人都会暴毙而亡,熠朝也就塌了。

  熠朝的泯灭是注定的,只是比预想中的早了些,还剩些尾巴,没扫干净。

  虽说瞿朝被一举覆灭,可始终有很多余党没被擒获,皇室血脉也未断,瞿朝的太子,一招狸猫换太子,趁乱出逃,若让其修养一段时间,必定卷土重来。

  熠朝是强弓末弩,一击则溃,历史会重演,那些怨念也是如此。

  天上的圆月被一点点蚕食,消失殆尽,不过几日又会复原,一轮接着一轮,因果循环。

  那些人做的恶,终究会自食其果,生生不息的延续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晁怜都没再见过朝思暮也没见到侍女,诺大的国师府,一时空的厉害。

  晁怜去药房帮忙,管事嬷嬷会将她撵回去,她向其它人,打听国师跟阿长,结果都躲着她,好似在避瘟神一般。

  见不到人,晁怜的心总乱糟糟的。

  不知道她给阿长的信,有没有送出去,伍壬有没有听她的话,离开这里,重新回到瞿朝的领土,隐居山林,好好养伤。

  解不开的问题,缠着晁怜,她出不了府,只能隔着院墙,听外面的喧闹。

  “在想什么?”

  “小侍卫,还是那个女人。”

  晁怜一惊,许久未见的国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还握着一把在滴血的长剑,一步步向她走来。

  一个时辰之前,朝思暮将熠朝宫内的百余人屠戮,踩着堆积成山的尸首,踏出这早就染血的宫殿,回府,刚巧撞见在发呆的晁怜。

  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衣袍,裙摆甚至还在滴血,浓郁的血气闻的晁怜想吐,脑海里是国师将眼球塞进男人嘴里让他咀嚼时的模样,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朝思暮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血渍,确实有些恶心,索性将衣袍脱下,结果内里的衣衫也浸着血。

  长剑被收回刀鞘,朝思暮比晁怜高出一个头,她从身后将浑身僵硬的晁怜搂在怀里,青铜面具上被溅的血也顺着滴在晁怜的脸颊上。

  像是在那点了处朱砂,艳丽的色彩也显得圣洁。

  那些人,原本能多活几天,可偏偏要寻死。

  昏君,庸臣,一个想治她于死地,一个想拿她来祭天,倒是很会做梦。

  说是要与她长谈,设了宴在御花园,皇帝却在她的酒里下了毒。

  她并非活人,躯体也是重塑,喝了也没事,不过是想看他要做什么。

  那昏君惧她,应当是想卸磨杀驴,至于那些庸臣则是很早就看不惯她,恨不得她去死。

  这种事,朝思暮不是没遇到过,换做平常,她嫌麻烦,离开便是,反正没人能拦得住她。

  不过那些人,竟然把主意打到晁怜身上,恶心的话语让朝思暮听的心烦,干脆全杀了,图个清净。

  朝思暮环着晁怜,近乎有些贪婪的闻着那抹能令人平静的栀子花香。

  她恨晁怜,虚伪至极,可晁怜总能让她平静下来。

  晁怜有些僵硬的伸出一只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液体,双唇轻颤。

  “没想什么……”

  朝思暮从腰间摸出一块染血的玉佩,上面雕着和之前一样的凶兽,递到晁怜眼前。

  “喜欢吗?这是那人给我的,她拜托我将她埋了。”

  染血的玉佩在朝思暮的掌心上躺着,晁怜的眼神却有些奇怪。

  “她…埋在哪?”

  问完,晁怜沉默了很久,不忍去看那玉佩,心口一阵抽痛。

  朝思暮则是一声轻笑将玉佩系在晁怜的腰间,柔声道:“她的尸骨被我当作药引入药了,怎么?你喜欢她不成?”

  染血的玉佩将晁怜的衣袍弄脏,朝思暮似有些懊恼,卷起衣袖将玉佩上的血渍给擦去。

  “入…入药……”

  晁怜抖的厉害,扯着朝思暮衣袖的那只手,骨节用力到泛白。

  朝思暮注视着晁怜的一举一动,表情逐渐冷了下去。

  伪善。

  熠朝覆灭,不过三日,晁易便带着人将城池攻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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