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要比男子更利。"
"你的骨头,要比刀更硬。"
“萧家的荣耀,要比你更重。”
从出生的那日起,一直到现在的十六岁。
这句箴言,如同烧红的铁,狠狠烙在萧瑾的心里,烫了她十六年,成了她十六年的时光中始终加深的疤。
所有人都在固执己见,
没有问过她愿不愿。
瑾者,美玉也。
亦是刀鞘上的饰纹。
——既要她温润如璧,又要她藏锋于内。
美玉
——亦为刃。
但她却从未觉得,自己像是美玉一般被人珍重,而是“器重”。
萧瑾的诞生,要追溯到——
永安二十一年。
大雪封城。
那天,镇北王府的灯火亮了一夜。
寒风卷着碎雪拍打窗棂,
产房内血腥气浓重,混着炭火的热,几乎要将人浸熟。产婆的汗浸透了衣背,侍女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铜盆里的水染了一层又一层红。
老王爷立在屏风外,自边关快马赶来,尚卸甲胄,掌心攥着一块玄铁令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嵌进血肉里。
“王爷,生了!是个小姐——”
产婆的声音从内间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老王爷指节一紧,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封建时期,难免会因为特定的时代背景,去在意继承人的性别问题。
他感到了遗憾。
萧家作为开朝将门,需要的是能执剑跨马、承袭爵位的嫡子,而并非娇养深闺的女儿。
他沉默地转身,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关节发出冷硬的声响,却在抬步的瞬间,忽地听到产婆一声惊呼——
“等等!还有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
老王爷猛地回头。
内间顿时乱作一团,女人的痛呼、产婆的催促、婢女慌乱的脚步声混在一处。
他死死盯着那扇屏风,仿佛能透过绢纱看见里面的情形。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骤然划破夜空——
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已将近欣喜若狂。
遗腹婴孩被倒提着拍出哭声,满院仆从却都在发抖,无人敢出声。
产婆枯朽的手有力攥着婴孩青紫的腿根,强硬地笑,挤出满脸褶子:"恭喜王爷!是位..."
“小姐。”
老王爷脸上的欣喜消散了。
他走进房内,血腥味刺激地人双腿发抖,只见床榻上摆着两个襁褓,姐妹俩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在吸着另一个的手指。
“哪个是后出生的?”
产婆弓着腰,颤抖地说,
“个头小一些的那个。”
老王爷转头,只见有个女婴果真长得较小。
她比先出生的姐姐要瘦小一些,胎发却浓黑,吸着姐姐的手指,攥着姐姐的小手腕不放。
脸上皱皱的,埋在姐姐臂弯里哼哼。姐姐倒是很安静,不哭不闹,黑曜石般的眼睛咕噜噜地四处看,任由妹妹的口水沾了一手指,同样紧紧贴着妹妹。
姐妹俩,互不分离。
老王爷盯着那第二个襁褓,许久未动。
窗外风雪呼啸,吹得烛火忽明、忽暗,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王妃如何?"他突然开口。
产婆战战兢兢跪地:"王妃元气大伤……今后怕是再难……"
“因为生她?”
产婆颤抖地抬头,
“是...二小姐?”
“还能有谁?”
老王爷冷冷地陈述。
产婆默然不语,只是低着头发抖。
算是默许的回答。
老王爷瞥了一眼床榻上吸着手指的婴儿,
“没用。”
留下一句评价,便拂袖而去。
隔日,生产时疼晕的王妃缓缓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摸索自己的孩子,抱着两个女儿,笑吟吟地给她们唱家乡的儿歌。
她怀里抱着两个小小的襁褓,香香甜甜的双胞胎女儿,左臂弯里是安安静静埋在她胸口的姐姐,右臂弯里是攥着她衣角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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