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这么说着,却还是轻轻拈起一块,桂花饴糖在她指尖微微颤动,拉出细密的金丝。甜香在温度的升高下愈发浓郁,裹着桂花特有的清冽,又掺了蜂蜜的醇厚,光是闻着就让人舌尖发麻。在她含入口中的瞬间,桂花的芬芳倏地在唇齿间绽开,甜而不腻,尾调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蜜香。
“公子小妹的建议,可当真是对的。”柳如烟舔舐唇瓣,表情也变得餮足,甜甜地笑了起来。
“奴家很喜欢哦。桂花蜜的味道。”
萧瑾得到夸奖,内心不禁暗喜,
”碧桃,立大功了!”内心夸奖了碧桃无数遍,萧瑾只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
“所以,作为交换,奴家可以问公子一个问题吗?”
柳如烟试探着问,虽然早就拿捏住萧瑾根本不可能拒绝就是了。
“姑娘请,我必当慷慨相授!”
萧瑾的心情简直高兴漂浮到了云端,没有注意到柳如烟话里的陷阱。
“公子的年龄是?”
简单的问题,并不带尖带刺。
“十六。”
“束发,尚未弱冠。”
柳如烟轻轻地呢喃,随即暧昧地说道:“那公子可要称呼奴家为姐姐了。”
“束发之年,来到这等烟花之地,家里人未曾说过吗?”
萧瑾这时开始谨慎起来,凡是提到“家”的话题,她务必要谨慎地去思考。
“未曾。”
“我只是京城小商人之子罢了,家里人皆是从事小买卖,为养活生计繁忙而无暇顾及。”
“况且,和姑娘的事情,是我心底的秘密。未曾告知于他人。”
柳如烟失笑,倒是和她猜的大差不差。
年岁不长,情窦初开。
或许是个干净的人,连女子的手都不敢触碰,一逗就耳朵红。
商贾之子么,这倒是能解释她为何有小钱能买饴糖糕点了。
倘若她是贫寒人家出身,却仍不顾及自身家境逞强地给她送甜食,反而会惹她不喜。
柳如烟思考的时刻,萧瑾试探着再去问她,
“姑娘的姓氏是?”
“问女孩子姓氏前,公子是不是先该‘自报家门’?”
萧瑾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复。
说姓萧?可她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年龄。
束发之年,只在夜晚有时间,习过武,姓萧,
几乎明说她是镇北王府的萧瑾了。
她倒也不怕身份暴露,但是她又莫名地惴惴不安。
她在担忧什么?
怕权力,金钱,地位,恩威并施,情不得已,污浊了这段仅靠饴糖糕点连接的纯白如雪的甜腻?
萧瑾知道,自己迟早要说,说明白自己的一切。
只是,可能不是现在。
她需要一个身份,掩盖自己的真实。
萧瑾不语,只是一味背诵百家姓。
忽然,她脑海里浮现出久远的画面。
模糊地像是远古的画卷,努力去看清,却朦胧地像是幻梦,竭尽全力也只得摸得到记忆碎片。
大漠,洞窟,碎石,鲜血,日夜,小女孩,朱砂痣。
“我姓陆。”
"我姓陆。"鬼使神差地,萧瑾听见自己说。
柳如烟的指尖蓦地一僵,瞳孔不可觉察地颤了颤。
“你.....”柳如烟朱唇微启,似是想要说什么,随即却突然噤声。
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潮,朱唇再度轻启时声线仍似蜜糖:“好姓氏。”
“奴家姓柳。”
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柳如烟眸中水色潋滟。
“杨柳的柳?”萧瑾好奇地追问,像个得了糖块便贪心的孩童。
柳如烟轻笑一声,伸出玉雕般的手指,蘸着窗台融化的雪积水,在窗棂上一笔一画写下她的姓氏:“是寒江孤舟,独钓残雪的柳。”水痕蜿蜒成字,渐渐地晕开,像一滴化开的泪,在月色下泛着泠泠幽光。
萧瑾怔怔望着那字,忽觉胸口发闷。她见过父亲笔下的柳字,是“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婀娜,却不曾想有人能把柳写出这般孤绝的意味。
“柳,”萧瑾呢喃,“春深时节,看着柔弱,却最是坚韧。”
“极好的姓氏。”
柳如烟怔忡片刻,随即轻轻一笑,宛如春花烂漫,笑靥如花。
“你是第一个说我像春柳的人。”
柳如烟轻轻说着,她的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像是被夜风惊扰的蝶翼,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柔软。
曾几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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