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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盛迦离达成所愿只有一步之遥。

  宋宁秋回来海姚时,晴朗的天气已经彻底消失,这里和上海一样步入了连绵不绝的雨季。

  水珠连绵不绝地落下,她走进这家茶楼时连外套都仿佛被湿气泅出一片水渍。

  宋宁秋并不喜欢雨季,更不喜欢下雨,宋煜梅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季去世。

  人大概总会将痛苦与某些东西挂钩作为寄托,或许是产生痛苦的天气,抑或是痛苦得撕心裂肺时出现的物件,起码对于宋宁秋这样从小一帆风顺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这几天她已经得到了更多有关于盛迦的消息,她将当年生产的那一日当作突破点,派人前往景江市立医院去调查,只不过尚还没有得到结论。

  事实上,这几天她接收的信息极多,刘杏还没有得到盛怀樱的头发,但是她给刘杏的另一袋已经有了结论。

  霁安……真的不是她的女儿。

  哪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盯着着那份报告看了很久很久。

  她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甚至产生了崩溃和难以接受的情绪。

  无论她和自己说多少遍,盛迦是自己的女儿,霁安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都无法抵消拿到确凿证据的冲击。

  这三天,她每分每秒都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在思索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她不可能不认回盛迦,这是她的女儿,她从未尽过母亲责任的女儿,她亏欠了她那样多的女儿。

  但是此刻,她必须先将这些杂乱的头绪放到一边。

  茶室里空调打得极低,而付明琅正在垂眸做功夫茶。

  早年她并不耐烦做这些繁琐复杂的事,喝个茶而已,无论多昂贵的茶对她来说也仅仅是饮品,没什么值得珍惜的,但做茶的过程却能让她多些耐心,也能给她转移点注意力。

  宋宁秋的电话打来后,她等到前来探望的宋霁安与孟叶冉离去才将对方的邀请告知盛迦,谁知盛迦只微微一笑,“无论宋姨问什么,您都如实说就好。”

  付明琅微顿,“你可能做下的事,我的猜测也说?”

  盛迦颔首,“对啊,只要她问起,您都说了又有何妨?”

  她的眼底含着一抹暗光与从容,这是她早已有了自己想法的象征。

  付明琅也是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又一次小看了盛迦。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伪装自己。

  不需要循序渐进,不需要一点点透露让宋宁秋发现不对劲去查明,她就要在对方接受最庞杂的信息中再投入一颗重磅炸弹。

  她在赌宋宁秋知晓了她做的那些偏激的、深沉的、细细筹谋的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她不愿意伪装,也不愿意再拖延,更不愿意再对宋宁秋使用丝毫阴谋诡计。

  她要做回真正的、毫无伪装的自己了。

  付明琅那颗已至暮年经过了无数大风大浪的心,在与她勇往直前的目光对视时,竟然难得感觉到了一点蓬勃的生气。

  令她忍不住想大笑。

  什么无奈、什么担心,盛迦不需要这些,她清醒地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你们比她年长又如何,你们比她富有又如何,你们自诩比她更清醒又如何?

  她依旧能把这些长辈们耍得团团转。

  她是即将翱翔向高空的雌鹰,翅膀早已舒展,虎视眈眈地等待着自己想要的结果到来。

  她七岁起就开始以宋宁秋为榜样收集她的一切消息,知晓她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后更是事无巨细地分析她这个人,或许她比所有人想象得更加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种伴随而来的欣慰感又一次造访,却也令她感受到了自己原来已经不再年轻。

  她失去了年少时的莽撞,也失去了拿出自己的一切来赌的闯劲,她被琐事缠身,她学会了顾虑与隐瞒,总要思考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

  但盛迦却也给了她莽撞一次的机会。

  就这样吧。

  在那次大雪中的坦诚,付明琅共享了盛迦的秘密,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将一切压在心底,被迫成为了盛迦谋划的共犯,现在又何尝不是她们共同向宋宁秋的坦白呢?

  盛迦想做自己,也不想再让付明琅处于难做与愧疚之中。

  面对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去一直利用。

  她就是一个这样复杂的孩子,哪怕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可在付明琅眼底也极为鲜活,她早已不是单纯的因为宋家的血脉,宋煜梅的孙女才得到她付明琅的青睐。

  付明琅回过神时宋宁秋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褪下了濡湿的外套,只穿了一件灰黑的贴身打底,此刻正端地坐在她对面。

  付明琅在端详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细心保护的孩子,而对方在回以同等审视的目光。

  向来极为有礼貌的宋宁秋这一次进来,没有亲切地问好,她只挺直了背脊,从带来的文件袋里拿出了那两份鉴定报告,然后没有任何缓冲地说道:“我做了两次亲子鉴定,发现霁安不是我的孩子,盛迦才是。”

  她的眼睛依旧牢牢盯着付明琅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寻找到一丁点儿的诧异或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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