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
邵之莺懵了几秒,顷刻了然自己为何会产生熟谙感。
佩剑的武器源于现代骑兵,与重剑的规则颇有差异,她取胜通常依靠速度和气势,战术也是个人多年来研习提炼的结果。
七年来,她交战的剑手不计其数,很少有人能在咫尺的交锋距离和极端时限内参透她的战术。
原来这场切磋,对手是她昔日的引路人。
那些封存多年,有关京北的记忆隐隐翻涌,她忽觉大脑氧气稀薄,似被浓雾笼罩。
但两人的身份、地位、辈分都摆在这儿。
她缓了几秒,稳住心绪,摆出成年人应有的规矩与礼数,温婉而持重地唤了一声:“大哥。”
男人沉敛从容的嗓音‘嗯’了一声,礼节性地微颔。
他比她高出太多,隔着似近非远的距离,她为了能礼貌地凝视他,须微仰颈部。
七年过去,他彼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已然褪却无痕,代之以上位者的深不可测、贵不可攀。
眼下他刚结束击剑,周身的气场是松弛的,却依旧蕴藏令人畏忌的距离感。
邵之莺条件反射般挪开视线,望向霍猷川,回应他方才的话:“我学剑击有几年了,偶尔消遣练练,水准不过业余,也没怎么同珈茵姐聊过。”
短暂的往事回溯后,她更多的情绪是局促。
被宋祈年挂断电话,她整个人五味杂陈,从踏入剑击馆起就专注分散自己的负面情绪,竟是始终未考虑过对手的身份。
凯文口中的宋生是宋鹤年,而宋鹤年的陪练,是他妹夫。
香港未免太小了。
偏偏叫她在与宋祈年发生分歧的时候,遇见宋家的人。
她只觉得困窘。
霍猷川不擅长留意东方人细腻的神情,他半点没觉知邵之莺的尴尬,反倒笑着打趣:“你刚刚击败了鹤年,这可不是业余水平。”
邵之莺眼睫垂敛,下意识不愿与宋鹤年对视:“哪里,大哥练的是重剑,是我取巧了。”
“不管怎样都是你赢,败者为寇,我好中意睇佢输(看他输),今晚多谢你。”
邵之莺唇角的笑意微僵,霍猷川真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幽默。
因为宋祈年的缘故,她心底有淡淡的不耐,但表情依旧得体,柔腻的唇角始终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温婉又谦逊。
全然合乎外界对邵家二女儿的印象。
殊不知,她眼梢一闪而过的哂意没能逃脱另一个男人的目光。
宋鹤年不动声色地睨着她,将她一贯的伪装尽收眼底。
半晌,他毫无征兆地接腔:“唔使谦虚,系我输咗。”
(不用谦虚,是我输了)
他腔调沉缓,掷地有声。
在干净清冷的剑馆里磁沉且丰盈,谐波和共鸣相互作用,产生一种趋近于大提琴的音色,悄然无声地掩匿了她的窘迫。
霍猷川虽对宋鹤年的态度略感意外,却相当满意他的认输。
他打量着邵之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却被宋鹤年惜字如金地提点:“你不是还有个项目要同我聊?”
“噢,是的。”霍猷川念起正事,侧身对邵之莺客气,“之莺,我们还有点生意上的事,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邵之莺如释重负,温言婉拒:“不用了,我有开车。”
“好,那我们走先,改天叫上祈年一块聚聚。”
邵之莺目送两人离开,剑击馆恢复静谧。
驳杂的思绪再度充塞大脑。
她进入更衣室,褪下金属衣和纯白剑击服,额头上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在冷气过分充足的环境里沁着冷意。
伸手将发圈解下,实战前随手束成的丸子徐徐散落,发丝粘在汗涔涔的脸颊上,她决定冲个凉再走。
冲完澡出来,剑击馆依旧无人。
会员休憩区空旷而清净,远比邵家更适合放松头脑。
邵之莺漫无目的地走出露台,边吹风,边喝着功能饮料补水。
婚事定下这样久,她还是头一回,对步入婚姻产生了畏怯的情绪。
坦白讲,梁清芷究竟喜不喜欢宋祈年,她一点都不在意。
令她担忧的是宋祈年处理婚姻问题的能力。
婚姻是一个复杂的课题,需要良好的沟通,以及永不止息的忍耐力。
这桩婚姻,真的适合她吗?
又适合宋祈年吗?
夜风习习,或许是她的心情足够坏,以至于今夜的香港都显得没那么闷热了。
露台恰好有一处吸烟区。
她摸出牛仔裤口袋里的烟盒同火机,取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咬在唇边,打火点燃,腥红的火光忽明又寂灭,映着她空洞冷情的眸。
静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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