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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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宋园。

  早餐厅里,宋太太正用早茶,她胃口不算佳,目光时不时朝全景落地玻璃的方向端察,素日雅逸的气质染上了几分鲜见的愁容。

  太平山顶密度极低,白加道的清晨更是人车罕至。

  雨虽停了,台风天的宋园依然笼罩在薄雾里,院中的石榴树适逢果熟期,经过暴雨的彻夜洗礼,涨红饱满的果实落满一地,花园的工人们正加紧采摘。

  “不要紧妈咪,石榴外皮坚硬,稍有磕碰也不影响食用。”

  宋珈宜瞥见母亲脸上的郁色,轻声劝慰。

  她知道母亲向来喜爱石榴,更喜石榴“多子多福、繁荣和睦”的象征。

  昨夜极端天气,母亲不忍工人冒雨工作,见今早这般景状,加之昨日变故,也难怪她烦心。

  “嗯。”宋太太很淡地应了声,半晌才问,“有你三哥的消息没?”

  “还没。”宋珈宜声音弱了几分。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目前在港中文读大四,正在申请海外的研究生。

  近排刚开学,她本来在校舍留宿,昨天知道家里出了事,专程回宋园陪伴母亲。

  宋太太搁下镀银筷,眉心颦蹙,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真是胡闹,我都不晓得之莺这会儿有多委屈。”

  这话一出,宋珈宜也没了胃口,她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戳着自己瓷盘中的红米肠。

  她和未来三嫂一直处得不错,小时候也会偷偷磕他们的糖,看到东周刊爆料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哥怎么可能和梁家那女生这样暧昧!

  他分明不是滥情的人。

  宋珈宜的修养令她不愿意公然讲女孩子的坏话,但她打从心眼儿里认定无论是三哥还是梁清芷,都太没分寸感了。

  “三哥和之莺姐感情一直很好,不明白怎么突然变这样了,他不赶紧开记招就算了,还一声不吭跑去上海……”

  说话间,宋鹤年恰好走进早餐厅。

  是宋太太派了管家专程去请他。宋珈宜却并不知情,她下意识中断了替邵之莺打抱不平的声音,目光望向大哥。

  他还未出门,只穿一件霜冷白的手工衬衫,熨帖服顺,下摆工整没入腰线,深墨绿的飞鸟纹中古领带是老钱风的惯常搭配,松弛又兼顾气场。

  宋珈茵露出些微意外的神色:“大哥,你也还没吃早餐?”

  宋鹤年的日常生活极为自律。

  凌晨一点睡,六点醒,随后运动、饮食、沐浴、接收宋氏全球各分部高层的视讯晨报。

  这会儿是八点四十,通常这时段他早已搭直升机落地中环了。

  何况他除了节日的正式家庭聚餐,很少同他们一起用餐。

  他对健康的管理也严苛到近乎非人的境地,每餐的食物都由顶级营养师精准配比。

  像是眼前这一桌高碳水低蛋白质的早餐……平日他是绝不会碰的。

  宋鹤年视线扫过宋珈宜稍显幼态的面庞,伸手摘下正听北美地区月度财报的蓝牙耳机。

  “我吃过了。”

  男人气定神闲地落座,俨然对桌上餐食并无丝毫兴味,目光平直地落在母亲身上,“祈年仲未返屋企(还没回家)?”

  老宅隔壁就是停机坪,他通常搭直升机去往中环总部办公,但今日台风天不宜起飞,在书房开视讯会议时,母亲身边信重的管家敲响了门,恭慎地询问他是否方便移步早餐厅。

  “珈宜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祈年都不接。”宋太太喟叹,“我约了净慧大师,想同你爹哋一起上慈山寺。”

  宋邵两家婚事突生这样大的变数,她却非迷信,不过布施多年,培植善根,只为求个心安。

  可大宋生人在澳洲,下礼拜才能回港。

  宋鹤年面色无澜,腕骨微抬,冷白的指节端起冒着白雾的斗彩竹纹杯,露出腕间檀棕皮质腕表,不紧不慢,抿了一口热茶。

  昨日的事全港轰动,母亲的意思他心下了然。

  待茶杯被重新搁回桌上,他没等宋太太主动开口,略颔了首:“我陪您去。”

  /

  车子上山路上,宋太太心绪和缓了许多。

  宋鹤年幼时起便不信神佛,连港人传统的过年进庙供香他都甚少参与,所以今日她多少欣喜,也颇有几分意外。

  下车时仅落着小雨,但气象台的风球预警并未撤销,上山的香客寥寥无几,寺里极为幽静,翠绿的湖面飘着淡淡薄雾,雨滴打落之时绽出层层涟漪。

  踏入正殿,鼻息被焚香气息萦绕,禅意愈深。

  “请掷茭。”

  净慧大师发须斑白,已逾耄耋,但气息沉稳,他不苛陈规,不逐富贵,接待宋家这般地位显赫的香客也很随意。

  宋太太净沐双手,低眉顺目,捧着木头杯茭,虔诚抛掷。

  掷茭是与神灵沟通请示的方式。(*注)

  净慧大师不理尘俗,已入返璞归真之境,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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