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感交集,却不便多言。
邵之莺径直上到四层,走进宋祈年的书房。
这里她来过许多次,可没有哪一次,心情沉郁如今日。
宋祈年酷爱电竞,书房被他开辟出一片超百平的电竞区。
宽绰的黑胡桃木双人书桌并排放置着两台高配置电脑。
他最迷英雄联盟那阵子,她也曾通宵陪他玩过。
从中三起,他们一起上学、做功课、补习、看电影……后来他还陪着她去冬天很冷的柏林拉琴。
这里关乎两人的记忆太多,邵之莺阖上眼,不愿再记起。
她不是执拗的人,在感情里更是佛系,她选定宋祈年,是理所当然以为两人有青春少艾的感情基础,哪怕是在诡谲多变的豪门婚姻里,依然有望携手半生。
是她太天真了。
她走到露台想透口气。
白加道的夜晚尤为幽静,台风刚过境,对岸维港的灯火雾蒙蒙一片,影影绰绰,却依旧靡丽。
她忽有点烟的念头,从口袋摸出薄薄的烟盒,却半晌都翻不出火机。
不随身带火机是在欧洲时养成的习惯,那时她总要巡回,各地飞,经常是在便利店顺手买了用,也从不挑图案款式,反正最终的归宿都是机场弃物桶。
邵之莺捏着微硬的烟盒,不经意摩挲了下指肚。
她其实没有瘾,只不过心里闷得慌。
分手其实还好,对于她这样从出生就亲缘淡漠的人,仿佛也是冥冥注定。
更多的烦闷由于对未来的不确定。
从成年那天起,她就在盛大的告白下成了宋祈年的女朋友。
迄今四年,即日起一切人生规划骤然清零,她忽然看不清将来的路。
给宋祈年发了消息催促,他没动静。
宋园这个位置,想要找便利店,得开车下山。
考虑找佣人借一个,却转念想到自己马上就和宋家再无关系,还是不劳烦别人了。
露台的视野好到不可思议。
邵之莺倚在护栏边,放空呼吸。
可惜天气不好,夜空不见一颗星,乌压暗沉,只有斜侧上方露台的一盏灯萤萤明亮。
那盏灯闪着黄琉璃色的光晕,柔和不刺眼,叫人远远眺着渐生困意。
直到灯影下有人形摇曳,邵之莺才晃了下神,后知后觉想起那仿佛是宋鹤年所在的楼层。
她忙撤回视线,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机。
没目的地刷了两下,发现将近十一点了,她没耐性再等。
刚起身决定离开,就听见悬挂一旁的可视电话响起。
她以为是宋祈年到家,伸手接起。
不曾料,可视界面里呈露一张熟悉的佣人脸孔:“邵小姐,厨房准备了安神甜汤,是杏仁奶煲的,方便给您送进来吗?”
她下意识以为是宋太的意思,宋太一向细心。
没好意思推辞,佣人很快端着置物盘过来。
光滑的橡木托盘由丹麦皮革包覆着边缘,温热的杏仁乳玫瑰露被盛放在精致瓷碗中。
邵之莺却一眼瞧见瓷碗一旁沉静放置的火机。
那火机她今晚才见过,自然清楚是谁的。
还未及错愕,就听佣人体贴地出声:“邵小姐,这几日气温多变,小心夜凉感冒。”
女佣人把托盘搁下,将一件乳白色的羊绒薄披肩轻轻搭放她腿上。
“多谢你,麻烦晒。”
佣人离开。
邵之莺坐直身,拾起盘中火机,沉甸甸的质感握在掌心,纯金漆面的火机款式简约,光滑而没有纹路,更没有奢牌常见的雕花。
那火机是搁在托盘中的,却带着体温。
虽很淡,诚然是37度的余温。
她微怔了瞬,自己也不知缘由,只慢条斯理地将羊绒披肩展开,轻拢在肩上,尽量让背脊放松,将坐姿调整到松弛的状态,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局促。
葱白的指尖轻轻一推,金属盖“叮”的一声打开,清脆悦耳。
那开盖声与都彭经典接近,但她绝对音感,听得出细微差距。
这火机必定价值不菲。
拇指抵在砂轮上,用力打了两下,都没打着,细长的砂轮咬得很紧,火机主人的手指一定很有力。
好在她的力气也不弱。
成人大提琴4/4,标准高度120cm,琴身加碳纤维琴盒的重量在六公斤以上。她经年累月又拉又背,再柔弱也练出来了。*
加重力道,终于打着了火,少女细腻的掌心护住火光,挡着风,衔着烟深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很快从肺腑弥出。
熟悉的薄荷味令她产生一丝安全感,即使微薄,也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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