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喝了点水,依次检查弦准、琴弓松紧,以及琴身环境的湿度。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被叮嘱过要格外照看邵小姐。
但此刻他们都看得出相比之优渥的服务,这位少女演奏家俨然更需要安静的候场环境,便陆续带上门离开。
邵之莺登台经验丰足,紧张着实谈不上,但今晚情况特殊,她未婚先绿的荒诞事仍高居城中八卦热度榜首,慈善晚宴又相当于港城名利场的后花园,都是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刚完成准备工作,她俯身将琴收纳好,门口处便传来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门本就被虚掩着,被成年男人的力道敲了两下徐徐敞开,露出钟柏峤笑意清隽的面庞。
“之莺。”
邵之莺循声睇去一眼,并不意外见到他,只礼节性地点了下头,就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钟柏峤拎着印有瑰丽酒店标识的红丝绒手提袋,步子轻快地走上前,将手提袋搁在桌上,取出里面精致的餐盒。
“时间还早,我让中餐厅的主厨单独给你弄了几道点心,你垫垫肚子。”
年轻男人口吻体贴,犹如一副邵之莺已是他准女友的姿态。
邵之莺平静地凝了他一眼,音色冷淡:“我拉琴前没有进食的习惯。”
钟柏峤面上尬了一瞬,他太年轻,还没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但好在表情管理还算得体:“sorry,是我的问题,还不够了解你的喜好,今后一定注意。”
邵之莺没有表情地抠着指尖,悄无声息隐下眉间的烦意。
她并不讨厌钟柏峤,只是不喜欢这个男人被自己婉拒依然装傻,甚至死缠烂打的做法。
虽然他姐姐钟蓓雯这次力邀她出席演奏,算是在紧要关头撑了邵家一局,她会记住钟蓓雯的用心。
但钟家本就是邵家盟友,甚至三十年前还是靠着接邵家下游的生意才度过危局。
她顺势接下钟蓓雯的橄榄枝,不代表默许同钟家联姻。
稍后晚宴结束,她会找个时机同钟蓓雯讲明。
邵之莺不想与他同处一室,敷衍丢下一句“我抽支烟”便推门离开。
净爰基金虽则名义上是非商性质,但背后均是各大豪门,这场晚宴相当于上流圈一季一度的联欢酒会。
钟家这两年跻身内娱资本的牌桌,赶上了一波风口,成了内娱产业链上游几家当红资本的幕后大股东。
因此在内地名声大噪,今晚被请来妆点的艺人均属内地一线,相应自然也请了几位老牌港星共叙情怀。
嘉宾休息室被安排在一条幽长的走廊上,邵之莺踩着地毯一路走,沿途经过的都是各大明星的vip妆造间。
她这会儿并无碰烟打算,只想去露台吹吹风,谁承想没走两步,就被一道熟悉的尖嗓打破了平静——
“邵之莺,你还真来了。”
眼前是一间格外宽敞的休憩室,门半掩着,里面坐满礼服奢靡的各家千金们。
邵之莺瞥了眼就意识到这间是钟家给这些娇贵大小姐们专门准备的。
她后悔方才没再走快两步。
大喇喇挡住她去路的是永昌地产苏家最小的女儿,从中学时期就跟她不大对付。
后来听说她姐姐和邵仪慈联姻的老公李霁洲谈过一阵,分了,可能是分得不太体面,她姐姐有一阵子抑郁,经常到李家闹事。
后来邵仪慈和李霁洲联姻,苏家姐妹就愈发看邵家人不爽。
这位苏小姐尖利的嗓音很快吸引了休憩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霎时间乌泱泱涌出来围观打量邵之莺。
“你这心态够好的,头上绿成咁都够胆出嚟登台,换作我条仔(男友),我连夜飞出国没面见人。”
周围的千金们纷纷掩着唇,唏嘘笑声一片。
邵之莺瓷白的脸上却波澜不惊,她唇角轻勾,皮笑肉不笑:“多谢夸奖,一任男友罢了,难不成要学你哋苏家人这样,分个手寻死觅活闹上三五载?”
“邵之莺你……”
那苏小姐被噎得杏眼怒嗔,红唇动了又动,愣是半晌没挤出回敬的话。
周围倒是没人敢贸然帮腔。
虽然这帮名媛彼此之间都很塑料,谁闹出笑话背地里势必被群嘲。但当面讥讽就太过了,表层的体面还是要维系的。
有人凑上来假意关切:“之莺,你还好吧?睇到新闻我真系好担心你。”
“毕竟是初恋,想哭就哭,免得憋出情绪病,不如我们陪你去度假,我爹哋近排在纽西兰那边新买一座小岛……”
邵之莺费事睬她们,面无表情地绕开走了。
时间被耽搁一下,去透风大概来不及。
她想去盥洗室躲会儿清净,到底事与愿违,在隔间里就听见外边传出喋喋的议论声。
“你们吃邵之莺的瓜了么。”
“那个大提琴家?她好惨,初恋被绿,未婚夫还在车里乱搞,港男真渣。”
“我看了节目单,她待会儿要开场。”
“嗯,临时改的,主办方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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