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一日,盛夏。
夜深了,白日的暑气褪去大半,只有丝丝缕缕残留在角角落落。
夜空被小区里的高楼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深蓝近黑的底色上,繁星闪烁,如同细碎的钻石。
明月洒下清冷光辉,穿过林立的居民楼,给地面铺上一片银白。
地面上,有两道身影一闪而过。
十五秒后,这两道身影出现在七号楼门口。
一高一矮,高的是寸头,肌肉轮廓感很重,手臂粗的像树干,手臂之下,拎着一个蛋糕。
矮的梳了高马尾,长腿修长匀称,动作灵敏地接住上一个人打开后尚未关闭的单元门,带着高个溜进单元楼里。
他们一起进电梯,上三楼。
门打开,简然压低声音,问门里的人:“还没回来吧?”
家里没人,但阿姨莫名其妙跟着把声音也压低,像接头似的:“还没。”
简然松了口气,跟高锐生前后脚走进别人家。
高锐生轻车熟路的把蛋糕放进厨房,回到客厅继续做他们之前做的事。
他吹气球,简然挂彩带。
高锐生吹完一个气球,扯开气球尾巴系扣:“这回蛋糕也取了,应该不差什么了吧?”
简然踮脚站在桌子上,把手上乱成一团的彩带挂上顶灯,听见高锐生说话,她放下脚后跟,正要回他话。
还没开口,简然忽然感到窒息:“阿巴……阿巴阿巴……”
高锐生纳闷这动静,一抬头——
好么,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简然脖子上,她一松脚后跟,彩带正好在她脖子上打了个死结!
为了好看,简然特意买的贵彩带,这种彩带的优点是质量好,不易断。
——当然,现在成缺点了。
简然想把彩带直接扯断,但是彩带缠得实在是太紧了,她的手根本伸不进去,她只能重新踮脚,保持松弛一点的状态,嚎道:“别笑了啊!!!剪开它!!”
高锐生笑得直拍大腿,被简然点了名才去找剪子。
他手一松,还没系好的气球上天入地满天飞。
蓝色的气球,咻咻咻。
气球冲上天花板,飞到贴了照片的北墙,墙上贴的是四个小孩的照片。
“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两个”男孩是高锐生和贺麒麟。
两个“女孩”是简然和徐陈砚。
徐陈砚长相精致,没完全长开的时候经常被误认为是女孩。
正好那时候简然身边已经有两个男孩,她非常希望有一个女孩朋友,因此徐陈砚经常被简然打扮成女孩。
这张照片本来在简然家,她家装修的时候被她带来贴在这里,便一直留在这。
气球又飞,飞到棋盘上。
这个棋盘据说是徐陈砚的妈妈第一次送他去学围棋的那天买的,他用到了现在。
简然以前问过他是不是想妈妈,徐陈砚说不是,只是没坏,不用买新的。
气球撞到障碍,弹到餐桌。
徐陈砚家的餐桌现在已经成了简然的写字台,没规则地摆着简然的暑假作业。
七张卷子,主要起到收心的作用,是八月下旬去高中报道的时候拿回来的
简然在家写不下去,拿到徐陈砚家,以为两个人一起写会快点。
但事实证明,人不行确实不能怪路不平。
阿姨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气球像长了眼似的,从写字台飞向她的方向。
阿姨以为自己被气球追杀了,吓得又躲回去卫生间。
气球打在门上,完全瘪掉,贴着门坠地。
简然这边彩带剪开了,距离徐陈砚回家又近了半个小时。
除了厨房里多了一个蛋糕,气球和彩带被拆出快递盒以外,其他一切都和中午十二点他们到的时候没区别。
也不是。
徐陈砚家更狼藉了一些。
费了很大的力气,但结果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简然顿时泄了气,一屁股摊在沙发上:“早知道就不搞这些没得没得了!”
“八点了。”高锐生看了一眼手机,一边系刚才飞走的蓝气球,一边说,“最多还有三个小时,躺躺猫就要回来了。”
简然诈尸似的“腾”一下坐起来,重新站到桌子上,系彩带。
一个小时后,气球和彩带就位。
简然把没写几个字的卷子收起来,餐桌又恢复了摆放食物的功能。
拆开蛋糕包装,一切看上去都和想象中一样美好。
天花板上纵横交错地悬挂着五彩斑斓的彩带,错落有致地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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