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吃了下去,看着封澄风卷残云的吃法,莫名道:“血修平日修行的地方没有甜汤吗?”

  修行之地?

  封澄想了想,天机院倒是有甜汤,只是她没呆几年天机院,便去了长煌大原:“有,不过少,那里风大天冷人又少,商贩从不过去。”

  赵负雪不说话了,低头吃馄饨,片刻,道:“果然如此。”

  他平生绝不会修血道,更不会把亲徒放到那等荒无人烟的地方。

  她果然是来诓他的。

  封澄行兵打仗的人,吃东西惯常吃得飞快。片刻,她吃完抬手道:“掌柜的,结账!”

  陈云临走前给她塞了救命钱,谢她当日救命之恩,封澄手上还算宽裕。

  掌柜敲了敲算盘,从柜台后疑惑地探出头来,道:“这位公子已经结过了。”

  封澄一怔,赵负雪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道:“夜已然深了,若你不想露宿街头,该回客栈。”

  “好说,那儿就有一家。”

  一听封澄要投宿的地方,馄饨铺老板倒吸一口气,算盘也不打了:“二位是要找住的地方啊?唉,旁的地方都能住,唯独前面客栈可住不得!宁肯找农家投宿,都不要住这一家啊!”

  封澄起了兴致,又倒了一杯茶,边喝边问道:“哦?为何住不得?”

  老板唉声叹气:“这倒是最近的事,你看。”

  封澄顺着老板指着看过去。

  老板绘声绘色道:“这个荒楼呢,名为宝华,从前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花楼,后面改成了客栈,歌舞升平,游人如织。”

  封澄猛地与赵负雪交换了一个视线——花楼。

  注意到封澄感兴趣的双眼,老板说得愈发唾沫横飞:“可是前段日子,这客栈的生意到头了!”

  “原本一群妙龄少女正给龟祭做着排练呢,不料整个龟祭队伍里的女子都失踪不见了,其中有个叫阿环的,是西吉街李家的大女儿,失踪十五日后,忽然现身宝华楼,那日游人正多呢,她一声不响,屠楼成魔!”

  赵负雪对这话多的老板颇为不耐烦,看见封澄听得专注,闭了闭眼,又寻了一处凳子坐下了。

  封澄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上报天机所?”

  天机玉册中可未曾记载宝华楼之事。

  赵负雪面无表情;“有陈氏这庞然大物在此,天机所想必式微。能按律把阵亡修士上报,已经算是给天机所脸面。”

  老板点头道:“正是,有如日中天的世家在,天机所里那几个老弱病残也就配抓几个跳大神的,有人说这阿环的死和陈家脱不了关系,谁敢往天机所捅?这又不是京城的天机师……扯远了,自阿环屠楼后,宝华楼便进不得人了,进去一个死一个,听说更夫夜间路过时,还会见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宝华楼附近摇晃……不行了,太吓人了。”

  封澄心下了然:“陈氏有关系?”

  老板叹道:“只是传闻——据说陈氏修士言行轻薄,似是唐突了环姑娘。”

  封澄心道又是一个定向化魔。

  老板道:“总归不是好东西,两位还是莫要去招惹了,若是不嫌弃,不如来寒舍住一晚,我家常有客房,一应器具都是齐全的。”

  封澄拱了拱手,道:“那就叨扰了。”

  封赵二人随着老板而进了客舍,老板的客房干净齐整,他给二人安置了临近的屋子,两床相隔不过一张薄墙,封澄累得慌,洗浴过后,头一沾枕头,飞快地沉沉睡去了。

  而一墙之隔的赵负雪,却是心乱如麻,他在屋中捧书踱步,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心中仍是杂乱。

  夜里寂静,屋中只有烛泪滴下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那边的呼吸声。

  客房的隔音并不好,如若靠近墙壁,能听到隔壁的呼吸声。赵负雪放下书,叹了口气,方上床去,却又辗转反侧。

  “睡得倒是安稳。”

  他莫名焦躁,索性坐起来,把见素拿出,就着烛火擦剑。

  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身上处处是谜团。

  处处令人辗转反侧。

  一夜漫长。

  次日清晨,封澄精神抖擞地出门,迎面便撞上身负长剑的赵负雪。

  少年时期的赵负雪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身穿白衣,抱臂负剑,闭目养神,不知等了多久了。

  在天机院时,赵负雪也常这样等她。

  彼时他多病难行,病容俊美而苍白,逶迤长发垂到轮椅上,身上的药香与桃花香缠得难舍难分。

  他总是早许久,封澄后知后觉地发现,拜师这些年,从来都是赵负雪在等她。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树下赵负雪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脸来,封澄一见他,噗地一声破功,笑了出来。

  赵负雪的眼下一片乌青,黑眼圈重得无法忽视。

  少年顶着黑眼圈,似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睡觉时,隔着墙都吵。”

  封澄:“?”

  吵?

  她从来不打呼噜,睡着了连动都不动,哪里动静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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