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方才在澄明堂中因制止李弘远而钳住他小臂的力气相比,堪称轻柔。

  然而,他分明没什么使什么力,李挽朝却还是觉得他的手,握得她很紧,紧得她动弹不得。

  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体型差异,大掌与细腕之间的差异。

  温沉习过武拿过剑,掌心有薄茧,手背上的青筋即便在没有怎么用力的时候也很明显。

  李挽朝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拉住她,她心下一跳,回过头去,看向他,“你不想我走吗?”

  这句话问得太过狡猾。

  温沉这样摆明了是不想让她去睡外间。

  可他若是应下,却又有那么些许怪异,弄得像是他舍不得她离开一样。

  李挽朝仰头望着他,从温沉这个方向看去,她的睫毛更显纤长,碎发些许凌乱地落在额前,卸下来钗环高髻,却仍艳若桃李,眼睛一眨一眨的,小心思一点都藏不住。

  方才的愤怒小猫,变成了狡黠小猫。

  李挽朝想,只要温沉“嗯”一下,她就踩着这个台阶下去,她今夜也不再和他怄气了。

  可是温沉迟迟不开口,李挽朝等不到她的回答,既失落又羞恼,分明他才是赘婿,她又不是。

  为什么弄得她跟寄人篱下似的。

  温沉这个狗脾气,驴嘴巴。

  除了生得好看一些,还有什么用。

  她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可是他呢?讥她讽她,现下她连说和的台子都给他递了过去,可他就连“嗯”一声也不愿意。

  她气得想要扒开他的手,却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嗯”。

  温沉“嗯”了,他承认是不想让李挽朝离开。

  “你不想我走?”李挽朝眼皮不自觉跳了跳,又忍不住再看着他确认一番。

  这次温沉也没有迟疑了,又“嗯”了一声。

  总也不能一直这样僵下去,她会想着法子寻不痛快。

  因为没有倾注感情,所以温沉就连应付也能很随意。可他随意的一声“嗯”,却足够让李挽朝觉得他给出了说和的诚意。

  李挽朝得到了他的回答,脸也终于没再那样紧紧绷着了,她马上道:“既你不想我走,那我就不走了,你明日还要去考场,我们早些歇下吧。”

  两人上了床,早早熄了灯。

  他们好像又恢复成了平素的样子,今夜的争吵似乎成了一次无关痛痒的拌嘴。

  *

  家宴结束之后,大家都各自回了房,李观去了书房处理公务,那边陈氏母子三人聚拢在一处说着小话。

  李弘远想起今日温沉所做所为便气闷难消,一直到了现在仍在咒骂于他,“娘!那贱人他是真想要掐死我啊!”

  陈氏却不信。

  那温沉看着也不过一个瘦弱书生,那李弘远一身肉也不是长的,哪里至于说被温沉掐死就掐死。

  她只当李弘远在小题大做,她蹙眉训他,“一口一个贱人,同哪些人学来的污言秽语,再说,他成日看着阴阴郁郁的,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头憋着什么坏,你没事招惹他做些什么?”

  自从温沉进了李家之后,李弘远总是想着法子呛他,这回还直接想要上手了。

  可李弘远就是不喜欢温沉,从他来学堂里头的第一天就不喜欢。

  这人生得好看,一下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包括他在学堂中看上的一个女子。那女子父亲做同知,算是恩文府的二把手。

  李弘远喜欢那个同知之女,奈何她生性清冷,他根本寻不到法子接近于她,有一回他惹恼了她,她气急还骂了他一通。

  可她越骂,他越来劲。

  李弘远歇了一段时日还不肯死心,寻着法子想要接近她时,温沉来了学堂里面。

  他一开始听人说他出身寒微,但文采卓然,被学堂里头的先生破格收了进来,甚至就连束脩也没有要。

  李弘远也没怎么在意他,一个穷酸书生罢了,生得再俊,再有文采那又如何,难不成还真能考中状元回来,只是后来,有一回他撞见同知之女似和温沉有所往来......

  他心生嫉妒,遂频繁针对于他。

  后来他母亲和姐姐要去害大姐姐,他就顺手给温沉也下了药,把他也坑了进去。

  只是没有想到,他父亲竟还真就让他入赘到了李家。

  他这个穷书生,入赘进来了也真是便宜他了。

  李弘远听陈氏训他,不耐烦道:“娘自己也总喜欢去欺负大姐姐,我怎么就不能欺负他了?”

  陈氏听到这话更恼,“这能一样吗?!那李挽朝她怎么也不会闹大,温沉他反正没爹没娘的,我见他也没有多喜欢那李挽朝,急了以后也不会顾及什么。你惹恼了他,他杀了你也做得出。”

  李挽朝就是一只兔子,兔子急了会咬人,但也只是瘙痒罢了,温沉呢,看那架势,豺狼虎豹之流。

  李挽淑在一旁听了,不认可道:“母亲未免也太多虑了。”

  一介书生,哪能弄出什么塌天大祸来。

  陈氏终究比他们多活那么十几年,看得也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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