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就葫芦似的飞出去了,这能怪我?”
压根儿没说到犯了什么军法。得禄把拐杖往地上一敲:“说重点!”
叔兴嘴角抿住,默一会儿心一横,道:“后边找着机会,我就……了。”
“什么?”
“……了。”
“说清楚!”
“逃了!”
当逃卒!
一屋子人全叫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就连在里屋榻上捂着额装病的南媪也被吓得猛一下惊坐起。
外间堂屋处,得禄已经瘸着腿用拐杖去抽打小儿子叔兴了,一边打一边骂混账。无它,若在秦朝,做逃兵非但本人会受重罚,同伍中人,家中家属全都会被连坐。怎不后怕?
也就是到了汉,汉王与父老约法三章,法度不再这般森严。
一群亲眷出了满身的冷汗,哪还管得什么大夫公士,只没被牵连就是万幸。
叔兴一边跳着躲他父亲的木拐棍,一边嚎道:“你们都多少年没往军中去过不知道军中如今是什么情状是吧,一刀差点被人削了首,搁你们你们不怕?仲父叔父和堂兄们当年还直接亡逃进南山呢!我这好歹还挣个公士!”
一句话把得禄两个弟弟得富一家父子和得贵噎得脸都青了。
得富长子,叔兴的堂兄便骂了:“当年你未到傅籍之年,自以为无事,若与我一般年岁,你道你不亡逃吗?一个上了战场还做逃卒的,在这里充的甚么英雄!”
鸡飞狗跳!
~
南媪好梦落空,又自觉丢了大人,生了好大一场气,第二日果真就像虞说的那样,再没出来了。
媚只觉得里门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她今日再带着奴奴和獾儿下地的时候,比往日多带了一把铁锸还有两小布袋昨日就提前浸过的种子。
明叟一见,便问:“十亩地的草都割了?”
“都割了。”媚脸上带着几分放松下来的轻快,道:“有两亩地还粗锄过一遍,今日将这两亩地深翻一回,把黍和桑种撒下,晚间再把麻种浸一浸,等把另几亩黍穄都种下,地再深耕出一亩来,把麻也赶时节种了。”
说到这里,她问明叟:“我看右塾侧檐下有个接水的瓮,里边可是雨水?”
明叟一听这话头就猜着下文了:“要浸麻种?”
“是,浸麻种还是用雨水出芽快些,前几日夜里落雨收集的雨水我也没想起来存下,如今要用了一时没处寻去,不知晚些可能到您这儿舀些?”
“这算什么大事,还特特说一声,是雨水,也无甚大用,你用得着自取回去便是。”
媚忙谢过,方辞别明叟,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里门往自家地里去。
十亩地割草,又粗锄了两亩,这点活计足足做了七日,今儿先要把粗锄过的这两亩用铁锸深翻出来。
这活计奴奴那小木锄可做不了,到了地头,媚便道:“奴奴和獾儿今日帮阿母做点别的活计?”
“做什么?”
姊弟俩都巴巴等着领任务。
媚一指昨日她昨日锄地翻起来的草根,道:“帮阿母把那些草根捡起来,根底的泥略抖抖,草根扔作一堆,傍晚咱都挑回家去。”
獾儿听了,低头就去干了,奴奴歪头:“阿母,草根挑回去做什么用?”
“晒干了烧火好用。”
奴奴恍然,跟着就在一旁捡草根抖起来,抖不到全然干净,举起来问:“阿母,这样成吗?还有点儿泥。”
“成,随便抖抖就行,等回去再晒个几日碾一碾土就都下来了。”
用锸翻地是个力气活,比割草锄地累得太多。尤其是干重体力活却并不能加多少食物的情况下。两亩地干下来,媚几次都觉着人发虚,跟孩子一起挤在草棚里歇了几回面色才好看些。这才把一早备好的种子翻了出来。
原本已经累得打蔫的奴奴看到母亲翻种子就又打起精神了:“阿母,现在要种地了吗?”
“你不累啊?”
獾儿已经睡得天地不知了。
奴奴往她身上靠了靠,小小声道:“累的,不过阿母更累,我还可以帮帮阿母。”
其实累倒不是特别累,她总能休息的。
是饿。
这种饿得微微发虚的感觉已经有好些天了,自离庄后她们在粮食上一直紧省着,头几天不干什么重活少吃些还没事,最近每日在地里干活,虽阿母每顿都换着花样拌好些野菜来佐食,奴奴还是明显觉着饿得慌了。
每天出来时还精神抖擞,到中午就打蔫,没什么力气。
这话却不能与阿母说,家里那一点粮食还要撑到地里收成呢。
她盘算得不错,奈何肚子不听她的,咕噜噜就是一串的响。奴奴傻眼,垂头就抱住了犹自咕噜叫得欢的肚子,好似这样就能把那咕噜声捂住似的。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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