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过户,来到冯巡按后院的书房里。
“公明,这是今日刚送到的紧急军情。”冯巡按眉头凝重。
徐青看完之后,跟他得到的情报大致不差,只是内容更加详实细节。不过搭建情报体系,本就是费钱费力的事。
苏怜卿能帮他把架子搭起来,已经足见得很有能力了。
这是一条长期且隐蔽的战线,需要稳扎稳打。
他缓缓开口道:“无论怎样,这道军情送上去,朝堂上关于‘清丈田亩’的争议,算是要彻底尘埃落定了。”
冯巡按叹口气:“这一乱,变法的力度会小许多。”
徐青点头。
这就是他得到首辅之信后,果断对付江宁府豪绅的原因。他很清楚,拖久了,很可能会发生意外变故,比如这次的事,那样的话,情势会对他十分不利。
先前快刀斩乱麻,已经将事情定性。
即使中枢对“清丈田亩”的事忍让,也不会在江宁府的事上再做出半分妥协。毕竟总归是要“面子”的。
此外,江宁府的事若是翻案,首辅和皇帝的威权也会大受打击。
冯巡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看了徐青一眼,“公明,我先前还觉得你做事太过急切,现在看来,竟是一招妙手。江宁府的事,但凡你做慢了,眼下就得陷入泥淖中,进退不得。”
他说到此,顿了顿,“你是不是早预料到会有如今的变故,是以才那么急?”
徐青:“没,只是运气好而已。”
冯巡按意味深长道:“你做事,一直都运气挺好的。”
徐青笑了笑:“先生,你总不能希望我运气不好吧。”
冯巡按道:“你小子,心眼贼多,青儿跟了你,不知道是好是坏。”
徐青笑吟吟道:“所以得您多多看顾嘛,毕竟您老也不想阿芜跟着我过得不好吧。”
冯巡按老脸一黑,“我还没满四十呢,老什么老。”
普通人四十岁都当爷爷了,但士大夫的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脱产者的生活质量远高于普通牛马,所以只要注重养生,一般都能活得比普通人长不少,还更有厚度。
这类事,自古皆然。
徐青微笑:“先生年富力强,值此动乱之时,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现在中枢诸公,肯定急需要先生做出成绩,稳定东南局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冯巡按知晓徐青素有智谋,好奇道:“公明,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咱们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
徐青:“不管事后如何进行民生方面的安抚,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从军事上解决问题。值此国难之际,先生更应该当仁不让,向中枢请下‘监军道’的差遣。”
冯巡按不由一惊,“我主动要权,这合适吗?”
徐青:“不仅如此,先生还得担起巡按御史的责任,这是我帮先生写的奏疏,先生过目一遍。”
冯巡按脸皮一抽,合着你小子是有备而来,早知道此事了。
他暗暗惊讶于徐青手底下的势力,然后接过徐青为他草拟的奏疏。看了内容之后,神色一变,“你想让我弹劾南直隶大大小小的官员勋贵,连魏国公和刚给你保媒的李大人也不放过?”
徐青笑道:“这叫先发制人。先生要是什么动作都没用,你猜他们会不会向你身上泼脏水。”
冯巡按旋即明白,这个是大概率事件,而且突破口就是徐青鱼肉士绅这件事。
他明白了徐青的深层用意。
江宁府的事,乃是首辅必定要保下的,所以徐青身上不能有事,那他也不会有事。
有了个保底,他现在无论是要权,还是弹劾南直隶缙绅勋贵和大小官员,都是必须要做的。
当别人试图污蔑你时,你最好的办法不是辩解,而是手里有刀。
而且现在东南动乱起来,中枢诸公即使要妥协,也绝不会妥协到底,急需要能帮他们稳定形势的可信任之人。
徐青已经和魏国公这些缙绅勋贵翻了脸,加上干的一档子事,天然值得信任,自然冯巡按便成了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巡按御史的责任是监察民政,如果再加个监军道的差遣,那就是民政和军事都有插手的权力,跟巡抚、总督的职权性质都类似了,只是名位和实际权力要低一些。
然而现在南直隶是没有总督和巡抚的,所以加上监军道的差遣,冯巡按基本上是低配应天巡抚,且上面没有实际能压制他的人。
而且这种临时差遣的权力十分容易剥夺。
此外,冯巡按品级低,事后论功行赏也不会太头疼。
关键是,冯巡按不是在南直隶毫无根基,因为他有徐青这个好女婿。
因为名义上是冯巡按做事,所以还不用担心事后如何赏赐徐青。
故而冯巡按完全符合首辅和皇帝的用人逻辑。
冯巡按想明白之后,不禁感慨,人家都是望子成龙,他这算什么?冯巡按有种吃徐青软饭的感觉。
毕竟他能得到这巡按御史的位置,亦和徐青有关系。
冯大人老脸一羞,“你直接说事就行,帮我草拟奏疏做什么,我难道还不会写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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