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户部的同僚开始运作了。
京都经此大劫,不说十室九空,却也能空了二三。
如今能开始恢复民生社稷,无论对官员还是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现在就只待平稳度过皇权的新旧交替了。
围坐着又说了会话,眼见到了时辰,就各自散去回屋歇息。
一夜好眠。
翌日,陈今昭精神饱满的踏上了骡车。
依旧是昨日的街道旁,鹿府的马车停靠着,车厢里的人正掀帘子不住张望。一见到陈府的破骡车,不消说,里头人当即跳下马车,拔腿狂奔过来。
鹿衡玉风风火火,这回竟来不及与长庚招呼两句,一骨碌钻紧骡车的车厢里,开口就是重磅炸弹——
“昨日出了大事,宣治殿里当场没了好几个!包括周首辅的得意门生,礼部于侍郎!”鹿衡玉狠狠搓把脸,低语而快速,“首辅老大人浑身是血的被人抬出了殿,好多大臣都是哭着跟去了周府。大事不妙啊!”
陈今昭听得头都要炸了。
这大清早的,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周老大人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威望甚高,说是国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也不为过。若兖王当真对老大人下毒手,那皇都旧臣怕就要与兖王一方不死不休了!
“老大人现今情况如何?可有探到?”
“我派了人过去探查了,至今早为止,周府尚未挂白。”
陈今昭猛喘一口,未挂白,那就意味着此刻他人尚在。
鹿衡玉缩在木板开了裂缝的破败车厢内角,一张比女子还秾艳的脸庞,被壁灯斑驳的光影晃的如鬼一样。他看着陈今昭,在对方极为不妙的预感下,僵硬迟滞的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皇太子殿下,不大好了。”
陈今昭未喘完的那口气就那么梗在喉里。
鹿衡玉像宣泄内心恐惧一般,机械而快速的说,完全不给人消化反应时间——
“宫里传出消息,太子殿下哀毁过度,已经药石罔医,可能就这两日了。这是兖王帐下幕僚公孙桓亲口所说,铁板钉钉的事实,且未曾采取封锁消息的任何举措,想来是有意宣扬出来。”
“钦天监已经开始测算黄道吉日,据说大行皇帝与太子殿下的丧仪要前后脚来办。”
“后宫的消息暂且探不到分毫,诸位娘娘以及其他的殿下是何情况谁也不知。”
“朝臣们已经疯了,夜里暴雨初歇之时,京城上空飞起大量的信鸽,可转瞬就被四面八方飞来的箭雨给射杀个一干二净!后半夜,携带密信的家丁们飞蛾扑火般的往城外闯,一批又一批的往外闯,也是一批又一批的倒在城墙下。”
“至于昨夜那些高官重臣们,全都滞留在老大人府里,不知具体是何章程。不过……刚在街边等候你来时,恰瞧见了一队兵马正杀气腾腾的往周府所在的西街方位疾驰赶去!”
这些堪称噩耗的信息铺天盖地的砸来,颇有种不顾人死活的意味,直砸得陈今昭两目发直,整个人近乎要裂开了。
鹿衡玉带些怜悯的看着她,他刚得知消息时也是这般天塌了的模样。
本以为经过昨日,便算是过了那生死关,哪成想那只是第一关。
这忽起忽落的心脏啊,哪受得了这般来回的颠簸。
上头大人们的胜负一日悬而未决,他们这些底层小卒就要有一日的担惊受怕。
破旧的骡车吱呀作响,带着他们二人奔向未知的前路。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都相顾无言。
其实也无需再多言什么,此刻已经到了最后一役的前夕、离黎明最近却又最黑暗的时刻,他们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徒劳。
于局势无关痛痒的小卒们,能不能见到黎明,那得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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