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的猫咪的咯吱窝,右手托着它的屁股离自个远了点儿,先不舍地再瞧了几眼,才塞进了薛无平怀里。
他搬了个塑料椅来,毫不客气地抬脚将那薛无平的旋转椅踹到了一边。
薛无平骂了声娘,只赤脚踩着冰凉瓷砖将那椅子挪回来,指着显示屏感慨:“啧啧啧,你看那臭小子,也忒脆弱了些……要伤心也该是为我这种帅的,为你那种狐狸一样老奸巨猾的狗东西,活脱脱浪费时间!”
戚檐将双臂搭在桌上,极慵懒地把脑袋枕上去。他伸指隔着显示屏揩过文侪的面庞,自言自语:“还不够……再多点、再多为我伤心点……”
薛无平见他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啥,于是将脑袋挨过去:“你小子说啥呢?”
“我说,文侪他,不会为我伤心太久的!他呀、他比较重视效率……”戚檐凝视着那大屏,手指在那人的脸颊处蹭了又蹭。
“是吗?”薛无平神色古怪地瞟了他好几眼,忽地又抓了薛一百肉嘟嘟的两只粉肉爪,唱起一首戚檐觉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歌谣,“白絮飘,深冬来——”
***
你他妈的就是个孬种。
你个怂包,你个懦夫,你个王八蛋——
文侪哭得无力后便在心底骂自己,可就好似他过去即便是打工累得头昏眼花,也依旧要在深夜点灯苦学一般,他强撑起身子离开了戚檐。
六年前也是那样,他匍匐起身,极残忍地将戚檐一个人独自留在了事故现场。
一个正常人,真的会在刚杀完朋友后,不加犹豫便回归正常生活吗?
文侪想,他大概早就疯了。
从戚檐死的那一天起就疯了,彻彻底底。
文侪甚至没有清洗掉手上鲜血,便颤悠悠地握住了方才那支圆珠笔。
“到谁了……到谁了……”猩红在笔记本上洇开,可文侪骂了句脏话后在血迹上写下了颜添的名字,“颜添……颜添……靠——她干了什么……”
“别他妈的抖了……”文侪将手中圆珠笔猛然砸在地上,转而握住一只有些断水的钢笔,又假装在和别人对话,“颜添……颜添,【算命的算账先生】,黄腾高中时候她明显是在父母威逼下学习入魔的分数至上论者,她的抽屉里有、有半截树桩……”
“用排除法的话,目前已知童彻的能力是【僵尸同化】,江昭是【全面防御】,老班是【限制行动】,郭钦曾被【准确定位】的规则拖累过,那么他持有的规则应是排除那四者外的【全体单独行动】,那么颜添显然只剩下【准确定位】这一张牌了。”
“还有什么……颜添在她死亡的世界里,她在校园中对分数的执念转化作对记录数字的痴迷……”
“她当初说什么来着……哦她说,她先前从未出错过,而现在测不准——既然反覆强调那事,那么那事便极有可能是她的死因的转化状。在这登山俱乐部里,目前可供他们产生异样执念的事件唯有那场登山事故……她对于数字的执念若与那场事故有关,便可能涉及距离、温度、高度、湿度等具体数据的测算失误。——你觉得呢?”
文侪仰起脑袋,只看见了空荡荡的座位。
来自门外死人的血腥味又弥漫开了。
文侪扶住会议桌干呕一声,在眼泪再度开始打转前狠命掐了自己一把。
疼啊,但能清醒。
“……秃头老南,没有书桌,没有代称,也没有专属的抽屉,线索太少,咱们先别管了吧……”
说出咱们两个字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心脏抽了抽。
“只剩老班了。【限制行动】的规则持有者,【尸位素餐的裁缝】,柜子里是缝纫工具,连自个儿死亡的世界里也依旧在缝补东西。他是迫害郭钦的人,可分明他与郭钦皆是俱乐部成员,且前不久的相处还很和睦,怎么会突然发生那样的转变?”
“想啊!快想——”文侪开始急躁地扯住自个的头发,倏忽间有一念头窜入了脑海,“缝缝补补,是修补漏洞之意。修补之物可以是实体的是虚无的,可以是心理的也可以是生理的——譬如人体的疾病亦或者伤口。老班他,是负责医疗的人员么?若当真如此,那么,老班对于郭钦所做的就仅有可能是治疗,而非伤害。”
“只是目前无论是关于颜添的,还是老班的猜想都需要更多的证据佐证……”
这般想着,文侪站起了身。
***
此时已近下午2:00,外头日光烈得像是能把人给活活烧熟。文侪盯着那蓝海愣了一愣,在眼睛被过强的阳光晒得视野中出现白斑黑点前,顶头那几列灯管很有眼力见地自动亮了起来。
他的思维略有钝化,于是捏着眉心,起身将那专备了厚厚一层遮光布的窗帘给蓦地拉上了。
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苦涩被他强行咽下去,随后,他将手伸向了挨着老班办公桌摆放的报刊架。
那厚厚几百份报纸拧了他的眉,他低声埋怨一声:“我靠……高三报刊架上的英语日报都没这么多……”
可嘴上说归说,手上该做还得做。
他抱着那些叠起来比自个儿腰还要厚上好些的灰家夥们,一声不吭地翻阅起来。
这阴梦的细节给足了,每份里头都是实打实的新闻报道,他虽能一目十行,却架不住千百篇报道又臭又长。
白纸黑字,叫他翻得眼睛都快花了,才终于翻到一篇有关黄腾登山俱乐部的报道。
【2005年5月26日,黄腾俱乐部6名主要负责人员集体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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