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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了。

  他当然知道第二种可能性更高,但他并不在乎。

  是一是二都一样。

  在阴梦中,他们注定逃不过阎王的魔爪,早死的人可比晚死的人要轻松百倍。

  既然文侪不要他救,那就安心去死吧。反正代表这回阴梦的主子是周宣,如果文侪当真死了,他自个儿估摸着也活不了多久。

  戚檐是想笑的,却不知怎么略微蹙起了眉。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文侪痛苦,可他没有别的办法能安慰自己了。

  单恋真招人嫌。

  从前他见一朋友苦恋无果时还把他干的蠢事当笑话拌饭用,这会轮到自个儿尝滋味了才意识到那是实打实的心如刀割。

  文侪就有那么讨厌他么?

  分明不想他死,却又不让他说爱。

  凭什么?

  真不知道到底该说他太过无情还是大爱无疆。

  戚檐又在床沿坐下了,他伸手将床上那些麻袋扯过来,也不看里边是什么,便伸手进去将东西往外掏。他一面掏一面低声念:“沾血的布偶、坏的玩具车、裂开的儿童餐具……名字牌……”

  手指抹去名字牌表面的斑驳血迹,他先看见了最顶上的一行整齐的黑色打印字体——【学前班】。

  随后他看见了手写的姓名——【戚檐】。

  “终于有点意思了。”戚檐勾起唇来。

  反正到了早上那些流民就不知道哪儿去了,戚檐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行为,只将余下的四个大麻袋分区倒在了地上。

  每个麻袋里的东西都有不小的差异,唯一相似之处在于那一张标注着戚檐姓名的名字牌,只不过名字往上一行的打印字体也并不相同,分别是——【三年级】【六年级】【初一】以及【初三】。

  虽说每袋东西都映射着不同年龄段孩子的特征,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个麻布袋子里都盛了好些血,且其中东西皆有著明显的裂口。

  “足够了……”戚檐自言自语。

  他可以确信,自己所代表的原主必然经历着长时间的暴力,至于为什么时间停在了初三,要么是暴力源消失了,要么是他这个人消失了。

  第二种可能性尤其大,毕竟一般情况下,九郎身边这位置都不是给活人坐的,委托一是赵衡的双人格,委托二是钱柏的理想化身,委托三是孙煜惨死的故友达伦,委托四则是李策早死的表兄周宣。

  所以他这回如若不是个虚无缥缈的精神体,就是个同周宣关系紧密的死人。

  那么对孩子施暴的人会是谁呢?

  戚檐第一个怀疑对象当然是隐约有暴力倾向的周宣。

  可毕竟没有明确线索指向周宣,且周四爷、黄复、平大厨等人也没那么容易排除,因此戚檐并不着急得出结论,只将房间仔仔细细翻了一通后才从房中钻出去。

  外头邪|教一般的流民以及柱边窥伺的周四爷都已消失不见了,地上单骨碌碌滚着个婴儿脑袋,那脑袋碰着个拦路的卷发小子才终于停下来。

  戚檐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将文侪抱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掂了掂文侪的重量,觉着那人又轻了不少后将鼻尖贴在他发间嗅了嗅,熟悉的香气叫他心底躁念消去了大半。

  那动作也叫他将已蔓延至文侪颈上的红疹看得很清楚,他蹭了蹭文侪的软发,稳稳当当地往楼上走,边走边嘟嘟囔囔地念——

  “总是这般对我,就不知道我的心也会疼么……”

  ***

  当天边露出一点光时,顾大姨又摸着门发出了尖叫。

  “瘟、瘟疫!”她喊着,似乎要将嗓子眼吊着扯烂才好。

  文侪没有因为她的尖声放弃向前,只缓步挨近了说:“大姨,没事儿的啊。”

  那女人将手上水甩了甩,却甩不去那些个粘稠的脓液与血,唯有哆嗦着任由文侪将她的手攥住。

  “戚檐,毛巾。”文侪回头,身后那人便将干巾搭上他的手。

  文侪点头道谢,便将大姨的手仔细裹住,不待她说,先答道:“大姨,没事的啊,我们俩小的身体好得很,不会叫那瘟疫鬼缠上的!”

  “鬼要缠你们,那是鬼的主意,这哪里是你能决定的?!”

  戚檐抬手揽住文侪的肩,压身上前:“既然是鬼的主意……那么鬼有几只呢?”

  那顾大姨双手叫文侪握着,个头本就生得不高,这会儿叫那二人阴恻恻地盯着,话答得更是结结巴巴:“两只,有两只……”

  “对上了呢。”戚檐侧头贴在文侪的耳朵说话,“我当时在俞均房里瞧见的鬼也恰有两只……现在鬼已锁定确有实物,用排除法吧,这宅子里就这么些个人,用不了多久的。”

  文侪闻言松了顾大姨的手,说:“没事的啊,大姨,很快、很快全都能结束。”

  谁料这话一点不得她心,她只含着眼泪斥骂起来:“哪里很快就能结束呢?!你根本……根本就不听我的!”

  “不如您同我再说一回,我考虑考虑?”

  那对血手于是又握上了周宣的,她说:“宣啊,走吧,你跟大姨走吧。”

  又是要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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