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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伸手去开门,翠妈已经先他一步将门开了:

  “咋回事呢?怎么都聚在这儿?”

  “哎呦!这该死的雨下得他妈不是时候呀!快去喊吴大哥出来!”一汉子一面抹脸上的雨水,一面说 ,“麻子刚刚从阶上跌下去啦!”

  二麻子?

  文侪一怔,那小子走起路来飞快,适才不论是多斜多绕的路走起来都像平地似的,怎么突然就摔了?

  “嗳、麻子他走路总是太赶!他人如何啦?摔到哪儿了?重不重?”翠妈忧心地蹙起眉,手捂在心口。

  “甭提了,要只是摔到,至于这大半夜来叨扰?”那汉子直摇头,“二麻子他……人没啦!”

  好像有树被刮倒了,外头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戚檐原是想摸一摸发愣的文侪,不知怎么心口忽然一阵绞痛,登时用手摁在了心口处——就好若那翠妈一般。

  他看向翠妈,翠妈也看向他,妇人的婆娑泪眼晃得他头疼。

  震耳欲聋的雷鸣中,他听见翠妈有气无力说了声——“救救我!”

  ***

  戚檐无端有些恍惚,待清醒过来时,那把自己锁在内屋的吴大已经夺门而出了。熙攘的人群都随他走开,屋门前再没留下一盏煤油灯。

  翠妈擦了眼泪,再没多说什么,只叫俩人先回卧室去——她指的自然是俩双胞胎儿子的卧房。这屋子不算大,自然没可能让他俩分房睡。

  但这般没什么不好,省得俩人每夜都要想理由偷偷摸摸地聚到一块儿。

  戚檐叫文侪扯着进屋,第一眼瞧着的是因发潮起了很重霉点的墙壁。墙上一面贴了几张功夫电影明星的海报,一面贴的是扎了俩冲天辫的笑面年画娃娃。

  对门处开了扇小窗,正对着河流的入海口,夜里从窗子里望去,水波本该是凝滞的,被暴雨这么一打却如煮沸了的汤般在锅里翻滚。

  屋内没灯,翠妈从外头拿了盏小油灯来,顺带给他们捎来两杯热水解渴。她不是个唠叨人,待谁都很有分寸,就连孩子也不例外,方把水送进来,便阖门出去了。

  戚檐躺在那张极窄的木板床上,说:“我家和这差不了多少,我那会儿跑饭馆巷子里待着时,还在想家里盛雨水的桶有没有倒。”

  文侪只答:“至少活着啊。在我那儿,你早都……”

  他说了半句便不再说了,只将房内能藏东西的几个抽屉一并拉开。

  “依我看,九郎近处的线索都不会多,还是快些睡罢。翠妈不是说,村里人都四点起床,要我们也守规矩的么?”

  “我再看看就睡。”文侪头也不抬地回答。

  戚檐眉一皱,掀被要下床帮忙,文侪只说:“安稳睡你觉去,我自个儿忙得过来!”

  然而戚檐虽说又扮着乖躺了回去,却是死撑着不闭眼,直盯着他的背影看。屋外雨大概是歇了,早晨那会儿还灰蒙蒙一片,瞧不着一点日光,到了夜里,月光倒是一股脑全泻下来浇去了文侪身上。

  脸、肩、腰。

  都漂亮。

  戚檐伸手在空气中抓了抓,双眼蒙上白雾前,忽然看到那垂目于桌者,神情泛上了几丝惊恐。

  他不过将眼一眨,再睁眼时第五日早晨已然来临。戚檐问文侪昨夜有何收获,文侪单摇摇头,说昨夜没有新线索。

  戚檐觉得自个儿做梦了。

  ***

  山上有钟,淩晨四点有人敲钟喊整村人起早。昨儿他俩问过翠妈,听是每天敲钟是村里的男人轮着敲。又问也包括那邵笔头吗,她说那不包括。

  今儿吴大和翠妈他们起得还更早些,文侪揪着戚檐的衣袖把人从房里牵出来时,吴大已去了河海相接处捞尸。

  彼时翠妈正在炊房忙碌,说是炊房也不全对,这间屋子根本没那么多墙,竈台就安在黑乎乎的客厅里,翠妈回个头,他俩在干啥都一览无余,叫他们也没法子乱翻。

  他俩只能在翠妈的声声催促中,坐去桌前,拿小鱼干、胡萝卜干拌碗白粥,囫囵吃了早饭。

  “先去找谁好?”文侪问。

  “唔……”戚檐想了想,忽而展开嗓门,冲那忙忙碌碌的翠妈说,“妈,现在有几人在屋子里呢,我俩想去拜访拜访!”

  “哎呦!你俩真是……瞎逛有啥好?合该和你爸一块儿下河去的!”翠妈忙着烧柴,摇了摇脑袋,最终还是说,“女人家估摸都在,姚姨家住的近,你们往东走个几十步就到了!”

  “成咧!”

  戚檐笑着把手在干布上擦了擦,便拉着文侪要走,谁料翠妈又把他们拦下来,急急忙忙从屋子里拿了一篮子窝窝头,说:“她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你们过去了,千万别刁难人家!”

  “唉,您甭担心。”

  吴大要取什么器具,这会儿摸着黑墙进来,许是听到了娘仨的谈话,哼一声:“无缘无故找那女人干什么?!就一杀了自个儿男人的毒妇!!”

  翠妈没敢反驳,只闷声吹火。

  文侪不知怎么面对那男人的火爆脾气,仅一面笑,一面将戚檐往外推,好容易干燥些的鞋子又踏进了泥泞中。

  ***

  姚姨的屋子比他们家还更小些,胜在干净。

  村里人多数没有锁门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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