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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要打字,我们还在连着麦呢。”

  岑鸣蝉把手机拿起来放在耳边,因为时间太晚,她怕隔音不好,因此将声音压得低一些:“姐姐,我要听真话。”

  姐姐轻笑了一声,开口腔调又轻又软:“说真话之前,需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么晚了找我掌眼,是想把自拍发给哪个好姐姐,或者好妹妹?”

  姐姐很少讲这种话,听起来不像是质问,也不像吃醋。

  更像是…打趣。

  岑鸣蝉猜测姐姐应该是猜到了她的小心思,瞬间羞得脸颊发烫。

  “我…”她张张口,干脆心一横,“我就是想发给你,我只有你一个好姐姐。”

  她想接着讲讲她在吃醋,她在嫉妒,她为姐姐一句话失眠,但是她又偏偏没有什么立场去吃醋去嫉妒。

  自己的失眠,也不是姐姐需要承担的责任。

  她轻声说:“姐姐说前任漂亮,我…我也不丑的。”

  “姐姐能不能,看看我。”

  *

  前任漂亮,我也不丑。

  这句话说得没有逻辑,但也认证了岑鸣蝉的想法——因为自己在电话里提及了初恋漂亮,十八岁的自己生了闷气,大半夜地睡不着,爬起来“比美”。

  然而还没等到她回应,她就听到了那句“姐姐能不能看看我”。

  岑鸣蝉没来由地心脏猛跳了一下。

  这倒是超过她的设想了,她本以为会是她逗弄对方,看她笨拙地解释,没料到对方选择打直球。

  所以反倒是她落了下风。

  “我一直在看着你。”她不再拐弯抹角,尽管称赞自己这件事足够羞耻,“你也漂亮,你很漂亮。”

  “但是漂亮的宝宝应该早点睡觉,而不是半夜爬起来问我吾孰与城北徐公美。”

  *

  岑鸣蝉知道姐姐不像她喜欢把事情说得夸张,因此姐姐口中的“很漂亮”肯定是真的很漂亮。

  而她自我评价的话,算不上很漂亮,她没想过要和姐姐那位很漂亮的前任打擂台。

  然而她听到姐姐说她在问我吾孰与城北徐公美时,她却改了主意。

  她有些紧张,声音发颤地问出来那句话:“那…吾与徐公孰美?”

  这话一出,岑鸣蝉就有些后悔了。

  她太敏感,姐姐接下来的回答但凡是有一点点委婉,她都能听得出来。

  万一她输了,她今晚估计要躲在被窝里偷偷掉小珍珠的。

  然而。

  “鸣蝉。”姐姐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岑鸣蝉询问的“吾与徐公孰美”,是邹忌问客人的。

  而姐姐那句回答君甚美,却是妻子回答邹忌的。

  她想起《邹忌讽齐王纳谏》里那句“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

  臣之妻私我。

  这是她高中的知识点,她语文向来学得好,因此她清晰地记得此句中的“私”被翻译为偏爱。

  岑鸣蝉在心里念了又念。

  臣之妻私我。

  我的妻子偏爱我。

  姐姐偏爱我。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岑鸣蝉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嘭——嘭——嘭。

  *

  岑鸣蝉在每隔五分钟的多个闹钟里被吵醒。

  昨晚她睡得太晚,安抚完要与楚千仪比美的十八岁自己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满打满算她昨天睡了不到六个小时,不过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

  倒是很公平。

  岑鸣蝉赶到公司,进行着最后的交接,今天周一,最晚这周三她就可以走人。

  而总部领导明天就要来公司视察。

  岑鸣蝉低声叹气,总部领导怎么就不晚两天再来,她实在不想配合表演。

  但她猜,招财树并不这样想。

  由于总部设置在南方,高层极其信风水,分公司选址找大师看过不说,连打卡机旁这棵招财树的位置都是半仙指导过的。

  可怜了这棵树。

  本来它放在这里一直自由生长,平时顶多路过的人给它浇浇水。

  然而上一周为了迎接领导到来,它的叶片天天被擦拭,生怕沾上一点灰,让总部领导看到后断了大家的财路。

  都要擦出茧子来了。

  本来想着它送自己离职一点问题没有,现在看来反倒是她黑发人要送绿叶树了。

  然后她将这话原封不动地发给了冉眉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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