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间调匀呼吸,他想起来时的那场雨,在还未踏入村子前,这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已经展露在他们面前,将他们所有人的身影囊括其中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者说,它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进入村子后,它有无数次窥窃他们的机会,为什么非得冒着暴露的风险,下这样一场无理由的雨。
*
那是一把砍柴的镰刀。
一个时辰前,于怀鹤曾在第一个患有失魂之症的人家中,看到过一把一模一样的镰刀,刀柄的纹路,刀刃的缺口,丝毫不差。
世上没有久经使用还能一模一样的东西。
就像探查之前每一处一无所获的地方那样,于怀鹤的视线没有片刻的停留,继续往前走。
对于凡人而言,这座山虽然不算高,但想要从上到下搜查一遍,难度不小。但几人出自紫微书院,连修为最低的孟留春也接近金丹了,一同探查起来,很快就将整座山搜遍了。
别风愁有气无力道:“没有妖力,不是妖怪。”
不是累,而是泄气,他希望那个玩意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可以和对方殊死搏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拳打到棉花上。
严壁经神情正经,没有往常挂在脸上的笑意,他对于怀鹤说:“这里……真的非常奇怪。”
他转过身,远眺不远处的山村,午后的日光下,一座座农家屋舍却没有丝毫生机,仿佛是提前摆放着的棺材。
这个村子里的人还没有全部患病,但似乎在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会失去神志,被群山隐没,被世人遗忘。
而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找出邪祟,解决失魂之人。如果为时已晚,至少保护剩下的人不能再受侵害。
于怀鹤道:“准备招魂吧。”
“招魂?”严壁经的语气很怀疑,他不能赞同,在场之人中,或许孟留春和别风愁不很懂,但他确信这些病患的七魂六魄具在。
于怀鹤瞥了他一眼,似乎与平常无异:“没有别的办法,或许他们真的是丢了魂,总要试试。”
即使只做过一个月舍友,严壁经也知道于怀鹤是一个从不会说试试的人。
他愣了愣,反应了片刻:“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怀鹤问:“招魂的法子,你说有几种?”
严壁经谨慎道:“多得很,就是不知道以现下的状况,那种最为合适。”
于怀鹤随意道:“多试几种。”
看来是要把“试试”二字贯彻到底。听起来很像是病急乱投医,但别风愁和孟留春都很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严壁经讲了几种招魂的法子和所需要的物件。
离开书院前,严壁经考虑过可能需要招魂,提前备下了经文与法器,但也只是常备的东西。于怀鹤挑了两个偏门的法子,准备仪式颇为隆重,所需材料众多,若是在书院还好办,总能凑齐,但此地是俗世,想要迅速找到,一时间很是困难。
所以只能寻找代替之物,于怀鹤挑了几样,一一讲给他们听。
话音刚落,别风愁问:“你是在担心归雪间?”
于怀鹤“嗯”了一声。
别风愁摆了摆手:“归雪间确实不能一个人待着,那个柳垂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先回去,招魂的用具我们三个人找也够了。”
*
于怀鹤推开了门。
房间破败昏暗,而初夏的日光又很亮,透过床,映在灰白的墙面,宛如泛起涟漪的水波。
归雪间立于水波中,他整个人都是湿的,薄衫沾了水,紧紧贴着身体,外袍没穿,搭在肩膀上,隐约可见纤瘦的身形。
他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闻声偏过头,看到于怀鹤站在门边,正看着自己。
才落水不久,归雪间的唇色更淡,嗓音里有种湿漉漉的潮气:“你回来了。”
然后,他用力咬了一下,柔软的嘴唇微微往下陷,直至有疼痛的感觉才松开,留下明显的齿痕,好像很急切:“不小心掉到了水里,你快帮我弄干。”
归雪间想让于怀鹤到自己身边来,只要靠得足够近,就能躲过窥伺他们的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于怀鹤缓慢地握住了剑鞘,大拇指微动,雪白的剑刃一闪而过。
归雪间:“……”
他只是想表现出一点与往常的不同,让于怀鹤发现自己的异常,从而察觉到自己有问题想要不动声色的表达。
而现在……不会是演过了头,于怀鹤以为自己也被这里的邪祟侵入身体,迷惑了神志吧。
于怀鹤的剑有多锋利,归雪间不太想知道。
但也没有害怕,只是隔着三五步的距离,用雾蒙蒙的眼睛凝视着于怀鹤。
幸好,于怀鹤似乎只是碰了下剑鞘,没有拔剑的意思。
他松开手,走到归雪间身边,捞起湿透了的长发,绵绵不断的目光落在归雪间的眉眼间,嗓音很低地问:“怎么都湿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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