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再也没有姚崇这个大树给姚家的子孙撑起一片阴凉了。
姚家的担子落在了姚异身上,这个前半生始终在做荒唐事的孩子,像是一夜之间就成长起来了。
姚异将手里箱子递给张说:“这是父亲生前收藏的珍宝字画,您才学渊博,我想请您为父亲撰写碑文。”
姚异又将大门拉开了一些,他的脚边还有一些箱子。
张说笑了一声。
他倒是了解我。
张说爱财,但这事他小心揣着,鲜少人知道。
张说看着那装珠宝的箱子,如看透一切一般:“你父亲教你的?他说只要将珍藏的奇珍异宝给我,我就会帮他写碑文?”
姚异额角冒了汗:“是。”
张说心里不免有几分得意。
姚崇他再厉害又怎样呢,没法给自己写碑文,任这满朝,又有哪个位置比我高,文采比我好。
不还是得找我写碑文。
“行。”
张说满口答应。
姚异慎重补充一句:“家父这就快治棺椁了,张公闲暇时间若多,还请快一些。”
他张说文思泉涌,小小的碑文自然不费什么功夫,况且,死者为大。
“行。”
张说又满口答应。
姚异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便不打扰张公了,家中还有诸多杂事,我这便离开了。”
下人们将箱子一一般到府中,姚异也走了。
大门阖上之后,张说看着脚边沉甸甸的箱子,只觉得心里也沉甸甸的,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爱财这件事,姚崇居然知道。
他还知道些什么?
他当是姚崇只知道如何气他跳脚呢。
张说咧咧嘴:“死在我前头,还得让我些碑文,到底是不如我吧。”
说罢,长叹一口气,回书房去了。
次日清晨,姚异就收到了张说命人送来的碑文。
纸上的字整齐端正。
再看内容,不仅辞藻华丽,他阿耶生平的政绩详细写在上面,没有抹黑,甚至评价更是高了几分。
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姚异振奋:“阿耶说的对!”
他匆匆过了一遍之后,飞快誊抄袭来,然后招来下人:“快快快,马上送给工匠,立刻镌刻,是立刻。”
下人急急忙忙结果,又急急忙忙跑走。
姚异又匆匆出门去了:“备马,进宫!”
几日之后,张说觉得不对劲。
当日情绪有些激动,给姚崇写的碑文多少有点言过其实了。
姚崇能有那高级的评价?
那不能够。
他越想心里越是不对劲。
去要回来罢,就说改一改。
这事不能派下人,且得他亲自去一趟。
于是张说去了姚府。
姚异心里暗叹:阿耶又说对了!
“碑文,已给陛下过目,恐怕没办法更改了。”
姚异看着张说,一脸歉意。
张说有些狐疑看着姚异。
上次姚异来他家里的时候就不对劲,紧张兮兮的。
姚异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看到他紧张什么,有古怪。
现在就更古怪了,他前脚写完碑文,后脚就给拿去给陛下看了?
张说上上下下打量着姚异,心思转了几个弯,终于想明白了。
他这是在给整个家族寻一条退路。
姚崇这是怕他死后,他对姚家人下手呢。
毕竟姚崇死后,姚家没一个能成气候的。
张说看着姚异,最终只说了一句:“不要辜负你父亲这番苦心。”
他以为自己猜破了姚崇的心思,没想到到头来被摆了一道的还是他。
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死人算计起活人来了,还真给他算计成了。
难不成他张说真就不如姚崇?
张说苦叹着摇摇头,准备离开。
这时姚异喊住了他:“张公……”
张说回头:“何事?姚崇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姚异道:“张公猜的是。家父生平唯一憾事,是未能亲眼一睹长安之盛世。”
张说转过身,彻底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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