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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丢出去后,宦官们用帕子擦擦手。
他们往杨国忠的身上狠狠啐了两口,用脚泄愤般踢了又踢。
“晦气东西。”
“陛下仁慈,不去找你,放你一条生路,你巴巴地上赶着来领罪了。”
“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走不上十八皇子妃的路子,钻营到这儿来了。”
“李公竟也是你能使唤的?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睁开眼看看吧,世道变啦!”
“啐!”
宦官们看着杨国忠如烂肉躺在臭泥地,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渐行渐远的谩骂声让杨国忠缓缓睁开眼睛。
他慢慢笑了起来,这声音越来越大。
他开始叫嚷:“我是宰相!我妹妹是贵妃,皇贵妃!”
“我是天子宠臣,我权势滔天!”
“我不是杨钊,我是杨国忠!”
“我……咳咳咳……”
嘶吼声让他牵动了伤处,他觉得肺管里的血在往上涌,慢慢从他的口鼻溢出。
“我是宰相,我是杨国忠……”
杨国忠不断说话,血沫倒流回他的喉咙,有不断有新的血溢出。
慢慢浓烈的血腥味让杨国忠感觉到生命在不断流逝。
他终于害怕了。
他想爬起身来,他想去找个大夫给自己瞧瞧病。
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大夫不是说,那都是跌打损伤,那不是小病吗?
怎么会这样?
杨国忠试图用胳膊支撑起自己,但他一动,浑身就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他又想翻个身,但这动作压到了他的内脏,鲜血流的更欢快了。
杨国忠彻底害怕了,他开始发抖。
“有人吗?有没有人,我是宰相!快来救我,谁能救我,我赏谁黄金万两,救救我!”
可这里是荒无人烟的京郊。
也没有人会管也一个地痞流氓的生死。
杨国忠就这样,死在了臭泥地了。
离他梦寐以求的长安,也仅仅不到十里的距离-
睢阳。
张巡在这里已经当了约莫半月的父母官儿了。
睢阳百姓善良淳朴,尤其是门口守卫柳三,见到他回回问好,那军姿站得相当挺拔。
张巡总觉得自己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治理睢阳也是得心应手。
这日,有一人扣响了太守府的大门。
这人络塞胡须,手拿一杆红缨长枪,肩上背着的,是一把看着就有几十斤沉的弓箭。
他一身粗麻布衣,风尘仆仆。
此人看着并非是个寻常人。
守门的侍卫不敢怠慢,一溜烟跑去找太守张巡了。
张巡本是不以为意:“有人求见?可有说是何姓名?”
侍卫一拍脑袋。
坏了,忘记问名字了!
他找补着,为张巡描述那人的妆容。
随着侍卫的描述,张巡脑海之中慢慢出现了一人的身影。
他原本是坐着的,后来激动地站起身来。
会七十二路枪法,精通骑射的,除了那人,没有旁人!
张巡甚至没有听完侍卫的话,快步往太守府门前走过去。
侍卫嘀咕:“果然是有身份啊,太守都不让接引过来,自己亲自去迎了。”
太守府门前,仅仅一门槛之隔。
那风尘仆仆的赶路人听到了脚步,转身。
二人视线就这样隔空交汇。
赶路人爽快地笑了,他双手抱拳行礼,朗声道:“在下南霁云,久闻张太守贤名,特来入太守麾下!太守可唤我南八。”
南八,南八。
这一辈子,张巡在睢阳,又等来了铁骨铮铮的南霁云!
不仅是南霁云。
在张巡任睢阳太守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多人来投奔睢阳太守。
这些人有的是只身一人,有的是拖家带口。
睢阳像是有什么感召一般,引这些人前仆后继往这座小城来。
而投奔张巡之人,除了张巡与南霁云,一共三十六人。
上一辈子死守睢阳,拒不投降的三十七个高级将领,又重新奔赴张巡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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