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人相依为命。
至于她的丈夫薛琮,则偷偷回了京城另辟蹊径,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他们闯出一条活路。
那惊心动魄的两个月里,沈怀栀见了无数的鲜血与死人,也吃够了奔波流离的苦头,更是见识到了诸多人心黑暗与人性极恶。
到最后,身边的护卫们死的死跑的跑,只剩她和陈理带着礼安在偏僻山林中挣扎求生。
那时一切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身后追兵依旧源源不绝,宛如毫无尽头,而大雨淋漓的深沉夜色中,他们在人迹罕至的山洞中落脚。
狭窄的山洞里,沈怀栀抱着儿子,小心细致的喂他吃了退烧的丸药,若不是这孩子风寒高烧不退,陈理为了买药入城,他们也不会被追兵这么快寻到踪迹。
现在,怀中的孩子热度渐渐退去,她抱着他,轻轻的拍抚,希望他能早些睡去。
狭窄的山洞只是山壁间的一处小小凹陷,地方并不大,陈理坐在洞口,背对着他们遮挡风雨,很快,山林间风雨退去,夜空放晴,甚至露出了几颗星子。
一路奔波逃生至此,沈怀栀早已心神俱疲,有时候闭上眼时,她甚至自暴自弃的想,或许就此被追上也好,她真的没有力气继续逃下去了。
可当她睁开眼,看到满心依赖的礼安,看到为了护着他们母子伤痕累累的陈理,她就知道,自己一定得继续坚持下去。
但层层叠叠的疲惫与绝望却是不会消失的,崩溃的瞬间来得是那么突然,她真的忍不住那点汹涌而来的眼泪。
不能发出声音,会惊动林间野兽与飞鸟,也不能再为她的挚友增添更多麻烦。
陈理坐在她身前,安静宛如山石,终是不曾说一言一语,只是将风雨寒意悉数遮挡在外,为她提供最后且唯一的庇护。
山林中逃生的日子依旧糟糕,在某一日他们再次侥幸逃出升天时,或许也是察觉到了这越来越微末的逃生可能,两人之间竟生出了回光返照般的轻松。
也就是在这天,沈怀栀亲耳听到了陈理那番堪称惊天裂石的真心话。
那时他身上尚且残留着几分从围堵中逃出生天的狼狈,满身是伤的抱着剑靠坐在树下,一身落拓不羁,笑着慨叹道,“沈七啊沈七,我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对友人之妻生出觊觎之心。”
陈理已经好久不曾叫过她沈七,那时沈怀栀甚至顾不上他那番话惊世骇俗的话,只担心他的身体与安危。
但陈理显然没有停下的想法,他依旧在笑,依旧再说,“不过,虽然厚颜,却不后悔。”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是道,“所以,怀栀,我会护好你的,毕竟……”
毕竟什么?
当时那些未竟的话,在后来的许多年里,被沈怀栀一点点补全。
陈理喜欢沈怀栀,陈怀逸挚爱沈怀栀,是她得出的答案。
或许是否极泰来,就在这天,她和陈理命悬一线之际,终于等来了救兵。
薛琮带着人救下了他的好友和妻儿,也终于从新帝的罗网中逃脱,薛家与侯府得以保全,他的妻儿友人得以保全,同样的,他的野心与权势也得以保全。
沈怀栀看着她的丈夫,突然明悟了一件事,因为爱上了不合适的人,走入了不合适的婚姻,所以她往后的人生,是需要连薛琮的野心抱负一并背负在身上的,这才是所谓的贤妻。
而她,早已没有回头的机会。
她知悉了陈理的心意,却不敢也不肯迈出雷池一步,但她即便欺骗自己,也泯灭不了那些心动与情意。
沈怀栀再次恢复了一成不变的侯府贵妇生活,唯一有所变化的,大概是陈理日渐与他们疏远。
不知是出于愧疚抑或者其他,他和薛琮的来往日渐减少,和她这等后宅妇人的交集更是寥寥,而与之相反的是,随着新帝病倒,薛琮的权势却开始如日中天起来。
薛氏,开始令人趋之若鹜。
在薛家鲜花着锦的日子里,沈怀栀总是忍不住站在窗前看那株海棠树。
她年少久居梧州时,那对双胞胎弟妹的院子里都有一颗父母亲手所植的海棠树,在她恶了梅花之后,曾经想过也在自己院子里也种上一株,可这点想法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不了了之,日子久了,她终于歇了心思。
然而,现在她眼前却有一株漂亮的垂丝海棠,那是某年陈理送给她的节礼,说是听说她喜欢海棠树便随手送了几株,一株开花好看的种到了她院子里,还有一株因为树龄久远树身庞大,被种到了庄子上。
海棠花之后,她还收到了他又新酿的酒。
沈怀栀从陈理那里得到的东西太多,多到她心生愧疚的地步,但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深水之下,暗流只会更多。
薛家的日子愈发风光,而她也开始被人众星捧月讨好奉承,薛琮给她带来了许许多多的荣华富贵,她面上微笑,心底却平静一片。
从前她需要他
的时候他永远不再,所以,她现在也没那么需要他了。
夫妻之间如水般平淡,就已足够,但对于久未相见的陈理,她却希望他能过上自己喜欢愿意的好日子。
毕竟,陈怀逸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所以,在她觉得一切回到正轨不该再出什么意外时,陈理离开的消息传来,她如何能相信。
但不可置信里,她同时又是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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