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的一颗泪珠滑落眼角。
林茧恒一双眼通红,鼻息钝闷,心口酸涩。
嗓音带着啜泣后的沙哑,不断地撩动烟素的心弦。
烟素没想到她给出的答案,是往后缩的手,颤抖的肩膀,回避的睫毛。
病房里很亮。林茧恒进门的时候特地开了灯,想要营造温馨的氛围。
却遗漏了医院的灯总是冷调的。微蓝的光在林茧恒脸上晕开。
也点缀了她满是泪雾的眼。
没有温馨。两个人都试图向后倒退。
明明距离很近。某种柔软触手可及。
甚至,烟素的肩膀正沐浴着病房的冷光。
薄光抚过背脊,替她模糊轮廓,也掩盖神情,朦胧一层阴影。
她好像那手术室里任人宰割的病人,自愿褪去保护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只求最终审判落下时,麻醉药已经生效。
那样手术刀划开皮肤,疼痛不会那么明显。
至于苦涩的后遗症,烟素已不想思考。
她只求这一刻林茧恒变回那高高在上的主。人,只拿她当玩。物的主,人。
会踩着她,踢着她,鞭。笞她,不给予任何温柔的主。人。
这样背叛到来时,她才不会那么痛。
可林茧恒还怔怔的望着她。
望着她的脸,不含一丝情愫。
薄雾模糊的眼仁里只有困惑最清晰,埋葬了不甘的苦涩,委屈的酸楚。
就好像,她从来不是一个主。人。
她才是那只可怜的小狗,蹲在地上,只是睡了一觉起来,以往陪她玩耍的同伴就翻了脸,彻底落下她。
她是那一夜懵懂的小狗,不懂如何进行,用水亮亮的眼睛看着烟素,好像在等待她的命令,好像在期待她的指引。
而后侍奉她。侍奉一个本该俯视,踩在泥土和尘埃里的玩偶,一件物品。
烟素掐紧掌心。
不是说好了,不要相信她吗?
那今夜便是试探。
她不是在seyou她的主。人。
只不过是在试探,主。人是否虚情假意,是否别有所图。
“主。人知道的。”烟素又放下头发。
火红的发修饰成花瓣的海洋。她化作蝴蝶玫瑰,一缕翩翩起舞,一缕安然绽放。
双眼的蓝色浸染一片红,一片白。
腰肢深深浅浅的纹身堆叠成云,红黑交替成警告,成死亡。
都是她的颜色。
她眼里没有林茧恒,却称呼林茧恒为主。人。
她要取。悦林茧恒,却不肯降下所剩无几的自尊。
烟素复杂的好像她一身红与蓝的配色。
总是有些冲撞,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下一瞬吞噬靠近她的人。
“主。人也在期待,不是吗?”她想她的主。人不喜欢主动。
是被动逢迎,否决诱导,欲拒还迎的那一种。
那,只能她来做那个主动的人。
等着吧,狸奴。烟素给自己说着。
等那个标记落下,等她被彻底打开,失去自我,予。取予。求。
眼前人一定会露出原形。
那时她也不必害怕。这一切是她争取来的,她会闭上眼,给自己注入可怜的麻醉药。
“我,我没有……”林茧恒明白了。
标记。
烟素想要她标记她。
如果只是标记,不是不能给。
就像牵手和拥抱,她们做过那么多次。
她抱过烟素的腰,烟素的肩膀。
牵过烟素的手腕手掌手指,摩擦过她的指根指节指腹。
她对烟素已经很熟悉了。她可以给烟素想要的标记。
可是,烟素有期待这种事吗?
林茧恒更想要情感上的交流。
更想要烟素骂“她”一顿,把侵占者做的龌龊事都发泄出来。
发泄在她身上也好。饲养流浪猫的主人总得做好被挠的准备。
而不是,这样的肢体接触。
带着她不明白的暧昧,有所恐惧的甜腻。
就像一个美丽的陷阱。鲜花装点,蜜糖诱惑。
可踏入便是万丈悬崖,跌落万劫不复。
“主。人,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烟素不想听见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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