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长宵注意前面那男的好一会儿了。
从进入展厅的时候,这人就走在他前头。十几分钟过去,窦长宵在展厅里转过小半圈,居然又碰见了。
来参加画展的人不少,兜兜转转跟某个人擦肩而过几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窦长宵之所以会记住这人,主要还是因为那副架在对方鼻梁上的墨镜。
——款式实在很浮夸。
每次这位墨镜男驻足看画的时候,窦长宵就要被这人镜框上的碎钻晃一下眼睛。
他很少见有人参加私人画展还要往脸上戴副墨镜的。色彩是画作中重要的欣赏维度之一,戴这样一副眼镜未免有点不尊重画家。
不过话说回来,这私人画展的水平委实不怎么高。
窦长宵插兜立着,将目光从那副墨镜上挪开,浅浅掠了眼面前展览的一副油画作品。
他这次来参加的私人画展,是云城有名的富商为自己刚从海外回来的大儿子办的,性质大概等同于父母把学前班小孩的奖状贴在墙上供人欣赏。
其实就是一场富家少爷自嗨式的过家家。
如果不是受人请托,窦长宵是绝对不可能浪费时间来参加这样的过家家游戏的。
正不耐烦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宁老板?”
接着一个戴工作牌的男人从窦长宵身边擦过,看着装应该是展厅里负责购画流程的管理人员。
男管理员径直走到“墨镜男”身边,脸上挂着有些殷勤的笑容,热切道:“真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那个戴墨镜的、被称作宁老板的青年笑眯眯开口说:“任大画家的个人画展,当然要亲自来看看。而且我那个助理,土包子一个!压根不懂艺术,派他过来买画我不放心。”
男管理听到“买画”二字,问道:“您有看上眼的作品?”
听闻青年有购买意向,男管理立时充当起导购兼销售,介绍起手边的一副画作,从风格派系讲到创作灵感,吹得天花乱坠。
窦长宵原本前脚已经打算离开,闻言不经意地往边上投去一瞥。
他外公在国画上成就很高,对油画也颇有见地。他虽然对画画不感兴趣,但自小接受老头子的熏陶,审美能力还算专业。
他将那副裸体的少年画上下打量过一番,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了个不怎么好听的评价。
那位“宁老板”扬起双手,在胸前啪啪鼓了两下掌以示肯定:“才华横溢。”
窦长宵:“……”
男管理微笑着,报了个能杀人的数字:“九十八万。”
窦长宵抬步打算离开。
谁买谁冤大头。
却听见身后那“宁老板”轻轻地“啊”了声,“这简直物美价廉。”
“…………”
窦长宵脚步一滞,终是没忍住,转头去看这冤大头的长相。
对方也在这时侧过脸,墨镜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碎光,侧颜随即进入窦长宵的视线内。
青年没被眼镜遮挡住的下半张脸出人意料地标致,脸上骨肉贴合程度极高,眉骨、鼻梁高度十分优越、脸颊线条流畅,却没有多余的肉感,给人一种骨相非常精巧的感觉。
他没注意到窦长宵打量的目光,盯着那副“才华横溢、物美价廉”的画看了两秒,唇角习惯性地勾带着一抹笑意,对男管理说:“帮我订下来吧。”
“好的宁老板。我带您过去登记信息?”
这个圈子里的供求关系,向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窦长宵事不关己地目送这位冤大头被男管理带去走购买手续。
他没太在意这个插曲,之后兀自在展厅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准备待足半个小时就离开。
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振了两下,有人打电话过来。
窦长宵目前在医学院读书,白天课业多,手机习惯性地开了振动。展厅里环境安静,不便一直出声,也没有能接电话的地方。他便带着手机转进洗手间里。
洗手台是公用的,跟展厅中间隔着一条长廊,挺静的,他没再往厕所里钻,直接在洗手台接通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他哥。
窦长宵口气冷淡地对那头说:“该捧的场我捧过了,参展名单上签的你公司的名头。剩下的购画流程你自己找人过来走,我没那么闲。”
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
窦长宵:“不怎么样,你……”
正说着话,窦长宵左边的台位来了个人,随后“嗒”地一下,那人往瓷白台面上放了个物件,接着伸手去开水龙头。
那搁在台面上的物件亮光一晃,窦长宵低眸看去,没防备地被一只镶钻的墨镜闪了眼睛。
“……”
居然又碰见了,那冤大头。
他的声音顿了一秒,才接上回话的思绪。
左边台位的镜面钻进他余光里,窦长宵其实没有细看的意思,还是被动地注意到了这人脖颈上的颈环,系得有些松,颈环前端虚虚地坠在锁骨上。
还是个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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