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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半空中似有异响,阁楼上门窗分明俱已关好,穿堂风却不止,惊掠过屏风、纱幔、珠帘,那剑不知从何处来,被他握在手中,霍然劈下。
剑光若白虹贯日。
轰隆一声巨响,千金的名琴顿时劈作了两爿,七根琴弦齐齐断裂,木屑崩溅,琴轸四散,狼藉一地。无价的珍宝,从此变成再也弹不得的废物。
笑容犹在唇边,然惊骇已是欲绝。
裴晵木然呆坐原地,为宁离目光所慑,竟然无法出声。
“往后别教我撞见你弹琴,否则我见一次砍一次。”宁离碾过碎落在锦毯上的残片,恨这东施效颦情态,更厌这矫揉造作,粉饰油腻。
目中浮起冷笑,怫然有怒:“你也配弹这把琴?”
第83章 木瓜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83.
裴晵面色煞白,瘫软在地,骨烂如泥。
而宁离已经不再看他一眼,他胸中有一团四窜的怒气,烧得心火皆起。触目所及,乐坊阁楼,锦天绣地,只觉得处处皆污浊不堪,教他霍然拂袖,下楼而去。
冷风卷面,冬日清寒,没有了甜腻的香气,直到这一时,他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宁离负手立在原地,神情凛冽如寒霜,一时教来往歌姬乐工皆退避,有人悄悄瞧着,不知这位世子,是被谁惹着了,动了这么大肝火。
不多时,身后有人追来:“阿离,你且等等我。”
“走罢。”宁离道。
两人当即出了乐坊,到得杨青鲤府上。侍从奉上热茶,酸甜可口的,安抚人气性。
杨青鲤问道:“他怎么惹着你了?你怎的发这么大的火?”这模样,当真是把他也吓住了。
宁离啐道:“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那一日,他第一次往建初寺时,裴晵使了侍从来请他,当时弹的就是这一曲。
宁离愤然道:“我那时还未见过他,他就与我说些屁话,什么月露知音,今日才遇到了知音……竟当我是傻子么?演什么知交相逢的把戏,真当我要感激涕零?他也不看看他那样子,他也配?”
污浊恶臭,蝇营狗苟。着实令人倒尽了胃口。
裴昭屡次假意相逢,与他弹《高山流水》,难不成真觉得自己会沉溺于他的画皮?这样算计着想要与他相交,又是想要借他的手做什么?
那一时他胸中鼓噪,彷佛有一腔意气喷薄而出,久召不至的长剑体会心意,竟然就那样回到了他手上……
杨青鲤低声道:“你下来后,那随坊主害怕得很,当时就跪下了。我问了他几句,因为你这些日在寻访乐师,一个都瞧不上眼,他实在寻不到人,又舍不得你这桩大主顾。刚好魏王府前来牵线,京中都知魏王琴艺出众至极,他便动了歪心思,安排魏王冒充琴师来弹了一场。”
这胆子当真是大得很了。
“他瞧你脾气好,为人和气,何况魏王也隔着帘子,魏王许诺他事成之后,还有好处。”
“什么好处?”宁离冷冷道,“他不敢作弄魏王,就来欺瞒我吗?”还说什么新来的琴师,只怕仗的便是他好说话,用那一道珠帘裹饰罢了。
如果他当真被琴音打动,那便是半点隐忧都没有,坊主只等着接下泼天的富贵。
杨青鲤道:“魏王或许想以此与你熟悉几分。”
宁离道:“难道我打了时宴暮的名头还不够响?他自忖是亲王便来触我的霉头?”
杨青鲤叹道:“便是不响,如今也响了。你那一剑砍了魏王的琴,只怕建邺上上下下,都是要传遍了。”
宁离根本不在意。
他早就看那粉|腻画皮不顺眼了,偏偏这人心术不正,还要舞弄到他跟前来。
只是……
他小心藏着的心意,彷佛被人玷污了一口,教他思之都觉得作呕。
他这如今,又要如何是好呢?。
这样想着,眉间不慎,便带出了几分怏怏。
教杨青鲤悉数看在眼里,一颗心缓缓地沉落下去。
“那把琴……”杨青鲤吐了一口气,道,“是有什么要紧处么?”
宁离微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杨青鲤低声道:“我在崇文馆进学时,曾听先生谈起过,元熙帝陛下时,曾有一次夜宴,赐琴给当时的齐王世子,也就是当今陛下……赐的那把琴依稀便唤作‘月露知音’。”
他小心翼翼将人望着,只觉得自己彷佛窥到了一片幽然的隐秘,那浪涛之下所潜藏的、隐匿的席卷着要将人淹没。
尔后,他见得他对侧,宁离坦然的点了点头。
杨青鲤一路麻到了天灵盖,倒吸一口冷气。他没想到自己窥得的竟然是真相,一时没忍住,咬住了自己舌头:“你……”
宁离说:“那本是行之的琴。”
杨青鲤对他慨然面色,刹那间,当真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半晌,他勉强道:“所以这些天你寻曲子,是想弹给他听。”
宁离面色分明是默认的意思。
“你想好了?”那是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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