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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唯独在这一桩,无法违拗裴昭的意志。

  不可以摧折骄傲,不敢去面见狼狈,于是只能退却在外,将那一方天地,留给裴昭。

  他可以难过、怜惜、宽慰,可他不可以生出怜悯与同情。

  裴昭不需要。

  他也不需要……

  天色已暮,冬日未过,原本就黑得快,转瞬间,风光景物都落入夜色。宁离凭栏而立,忽然间心头一动,身形飘转,霎时间,夜风袭来,呼啸而过,赤色流光仿若自天际斜坠,正正落在沉重的宫门前。

  他的手悬在雕花殿门前,一下正要落去,彷佛又生了迟疑。

  殿内悄悄,并无动静,无声的沉默与等待。良久,宁离深吸口气,终于屈指。

  ——笃笃笃。

  “宁宁。”一声叹正在耳边。

  却似仙音奏响,教他刹那皆忘,毫不迟疑入了殿内。

  烛火明灭,摇曳不定,更衬得案几边那郎君,身形清瘦。搭上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眸光定定,正落在入内的身影上。

  裴昭眼瞳幽邃,忽然掠起一个极轻的笑,彷佛所有的阻滞与堵塞都涣然冰释,又像是春风重拂了人间。

  一刹那时,宁离蓦地想起别院中初见,疏冷面容温和抬眸。

  海青色外罩皆已经湿透,寻不见半分干爽之处。裴昭忽然松开了支撑的手臂,缓慢而坚定的朝宁离迈出一步。

  “行之!”

  宁离箭步上前扶住臂膀,触手一片冰冷湿凉。掌下的躯体,胸膛剧烈起伏着,可那眼中笑意却不曾止。

  “不要怕,你看,我过来了。”

  宁离蓦地唇一弯,却不知为何,竟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扶着裴昭,一步一步走过幽深的大殿,走到了交界的殿门前。

  他们俱坐在青石台阶上,身后朱漆宫门,身前夜色苍苍。

  宁离本来想问,作甚么要这么急切,忽然间,又觉得并不用出口。

  有些事,本就不必言明。

  他坐在裴昭身边,轻轻地捧着他的手,感受到掌心中的手指还在不停地颤抖。那并不是无力控制的虚弱,而是气力耗尽后的自然表现。

  宁离捏过裴昭的指尖,点点入精纯的真气,都说十指连心,或许那醇和的暖意,也会向心中渗着些罢?

  “你……”他开口,忽然又停下,有那么一瞬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终于化成了一声叹息,“你也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不狠能有什么办法?”裴昭侧眸来,漆黑瞳中,彷佛映着天际星光,“毕竟有位小郎君与我说,我若是敢出事,他便拍拍屁股跑回沙州去……我还能如何?”

  那俚俗的话简直不像是能从裴昭口里说出的,宁离见了鬼一样的瞪他。

  裴昭含笑道:“若真回去了,那我也只能教使臣携聘礼前往,雁帛金璧,求世子垂怜些个,入主中宫。”

  宁离原本还按着指下僵硬纠结的肌肉,闻言顿时多用了一点儿力气:“谁要住显阳殿啦!”

  那地方虽然离得不远,但多少也有距离的哩!

  更何况,都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怎么今天又提起来?

  裴昭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宁离登时一呆。

  显阳殿为皇后寝宫,他方才没有细想,这样子反驳,倒像是默认了……

  默认了半天,他也没挤得出个字来,抬头正见裴昭目中笑意点点,洞然一般。顿时心中一恼:“怎么,要教我出去住了?那我才不去,我要回别院。”

  “岂敢呢!”裴昭凝望他,一时间莞尔,为这突如其来的嗔语,柔声道,“自是盼着世子回心转意,与我同住式干殿一处。”

  至于那显阳殿,收拾便收拾了,不过做个幌子哄外人。

  四目对视间,皆是笑了起来,为着两心相知,那即将到来的狂风与恶浪,彷佛也不足为惧……

  三月十三,天子千秋,帝与群臣同乐,于太极殿设宴。

  巍巍宫阙,峨峨重楼,琉璃碧瓦倒映朝阳金光。

  广场御道前,朱紫斓袍,肃穆庄严,百官云集,群臣朝贺。《千秋乐》乐声庄严恢弘,凤阁龙楼间,韶乐回荡,但见众人伏拜,山呼万岁。

  太极殿中,官员、使臣鱼贯而入。

  久病未愈的天子终于现身,冕旒之下,容颜端肃,举止端方,威仪不减。彷佛与从前并无甚两样,然而令众臣起身时,分明听得一声轻咳。

  群臣神色各异,偶有交汇,或忧色,或烦扰。因为天子病征,甚少能见得些喜气。

  御案之上,天子端坐。

  众臣行礼,各自入座,不免逡巡些去目光。却见天子御案下不远一阶,赫然设着一金漆嵌螺案,可再一观,形似而非,那案面上,分明绘的是五爪金龙。

  那据传颇得盛宠的宁氏世子,正立身在那案前。

  那简直是于礼不合,边地藩王的世子,怎么能够坐在那处?

  殿中霎时暗流涌动,有些个交错过眼神,顿时间想起甚嚣尘上的传闻。平日里都见不到这一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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