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封易初艰难抬手,修长的手指落在胸口,指腹摩挲着衣上那朵菩提花,优雅、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重。

  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极淡的温柔,他抬眸,挑眉看向一旁轮椅上坐着的顾衍之,眉梢眼角尽显清冷,可仔细瞧去,那清冷中却好似藏着一丝暗戳戳的炫耀。

  薄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扬,他虽一字不语,其中意味却已了然。

  顾衍之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目光顺势转向画扇。他微微抬眉,眼中带着几分调侃,语气轻柔却又暗藏玄机:“画画,我也要……”

  话刚出口,换来画扇一记嗔怪的目光。

  他乖乖闭了嘴,如画的眉眼微微低垂着,带着几分委屈:“不要了。”

  画扇瞧了瞧已然清醒的封易初,又瞧了瞧坐在床边一脸关切的千提,轻咳一声道:

  “我想起来与衍之还有些正事要处理,既然人醒了,药也喝完了,便先告辞了。千提,有时叫我们。”

  弯弯的眉眼间藏着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

  说罢,她转身行至顾衍之身后,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推着他往门外走去。瞧见还傻愣着站在原地的慕云琛,她出言提醒:“阿琛,你不是也有些事吗?”

  “我?我没事啊……”慕云琛歪了歪脑袋,显然还没领会到画扇到意思。

  他微微回眸,对上封易初冷漠得仿佛要杀人般到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猛地一拍手,像是想起来什么,道:

  “对了,确实有些事,我就先出去了,有时嘱咐下人来唤我即可。”

  说完这话,他迈着步子快步离开房间,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动作在身后轻轻摆动。

  房门缓缓合上,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一时间,房里只剩千提与易初二人。

  封易初斜倚在床头,一袭月白色长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领口随动作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清冷与矜贵,恰似寒夜中高悬的明月,遗世独立。

  窗外秋风轻拂树叶,发出细微簌簌声。

  千提望着眼前的人,积压许久的恐惧与担忧瞬间决堤。眼眶泛红,晶莹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她像是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一般,脚步踉跄着扑进封易初怀中,双臂紧紧环着他,身子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小鹿。

  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他胸前一小块衣襟。

  封易初微微一怔,缓缓抬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动作温柔、迟缓,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没事了,不哭了。”

  “都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我,国师那狗贼也不会派刺客过来……若不是为了护我,你也不会被暗器所伤……都是我……都是我连累了你……”千提昂着脑袋看他,泪水肆意流淌,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留下两道水痕。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封易初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却努力轻柔地哄着:“不怪你,真的。不哭,乖。”

  抽噎声断断续续,千提紧紧揪着他的衣角,肩膀微微颤抖着。封易初轻轻环抱着他,失了血色的手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着,气息微弱,动作略显迟缓,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他巨大的力量。

  千提在他怀中蜷缩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泛红的眼眶下,两行泪痕尚未干涸。

  瞧见封易初毫无血色的面容,她抬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嗓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瞧我,光顾着自己哭,都忘了你身子还弱着。”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缓缓躺下,又将一旁锦被轻轻盖在他身上,掖好被角:“你好好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你。”

  封易初整个人陷入床铺中,双眼轻阖,长睫投下扇形阴影。

  千提坐在床边,小手紧紧拉着他的手,目光一刻也未曾从他身上移开。

  昏黄的光线中,少年薄唇毫无血色,皮肤几近透明,隐约可见淡蓝色血管,清瘦、冷峻、遗世独立,如霜雪覆身的孤松,又似九重天宫之上下凡历劫的谪仙,令人心生疼惜。

  千提手指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思绪恍然回到三年前。

  *

  彼时她纠缠他许久,他都没有半点回应,心中难免失落,索性重金寻了几位美男陪她饮酒解闷。

  谈笑间,她听闻城外山上有种叫栀子的东西,开花时气味芬芳、清丽脱俗,结出的果实能入药,还能做染料,甚是好奇。

  几番思索,她雇了辆马车出城。

  在山中一番好找,总算寻到了那传说中的黄栀子,只可惜不曾带包袱,只能用裙子兜着装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将黑时,封易初找到她。

  他匆匆而来,衣角沾染了地面尘土,墨发被秋风撩乱了几许,在空中轻轻晃动,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眼眸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在她面前站定,转瞬又恢复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你在此处做什么?景秋寻你多时。”

  千提眨了眨眼睛,目光在深林中扫视而过,忽然想起曾在话本上看到的,“弱女子被困深林遭毒蛇咬伤,侠客及时吸出毒血英雄救美”的故事。

  美眸婉转,目光下移,落在怀中的黄栀子上。她突然笑了笑,随手取出一颗,挤了两滴橙红的汁液在脸上,撒泼般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