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哥哥带回来,问及原因,她也只是揪着手指,琢磨半天,而后眨了眨眼睛。
“娘亲,这些哥哥长得好看。”
千提摸摸她的头,养个面首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由着她去了。
日子安安稳稳地过着,千提还是如从前一般,时常躺在院中藤椅上看话本,只是偶尔,会想起曾经那个少年。
乳娘说,人各有命,过了这么久,千提也逐渐释怀了,想起他时,眼泪再不落下。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如此,直到诺儿六岁那年,千提教她习字时,在自己幼时的书堆里,发现了一张纸。
那张纸不知道在书里夹了多少年,纸页已经泛黄,千提将其展开,看见纸页上用墨笔绘上的诡异图案,手不住地颤抖。
恍然间,她又想起那个梦。
梦里是阿初的葬礼,送葬的队伍走在前方,忽然一道惊雷自苍穹落下,将棺材劈成两半。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尸体,没有白骨,唯有棺木内壁上,用鲜血绘制而成的诡异图案分外惹眼。
纸上的图案,与梦里的,一模一样。
“娘亲——”诺儿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怎么了?”
“没事,你先自己看书,我出去一趟。”千提随手递给她一本话本,攥着那张纸条出门。
乳娘坐在院中,给诺儿做着新的小裙子,看见那张纸,略显混黄的眼珠微微转动,道出了一件她早已忘却的往事。
许多年以前,姜国,也有一位国师,道号,青梧子。
青梧字有个徒弟,叫玄烬。
千提出生之时,天降祥瑞,是为大吉之兆,故自小到大,无论是皇爷爷还是父皇,都对其宠爱非常。千提也在众人拥护中长大。
直到四岁那年,一场变故发生。
她失踪了。
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不知所踪,宫里乱成一锅粥,整个都城的人一齐寻找,找到她时,她躺在荒郊野岭的一个山洞里,四周布着诡异的法阵。
玄烬站在她面前,正要将匕首次入她的额头,被及时赶来的侍卫拦下。
皇爷爷大怒,欲将玄烬凌迟,但看在青梧子为他求情的份上,才免其一死,逐出姜国,永不能入境。
而千提回来后,整个人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大病一场。迷迷糊糊间朝乳娘要来纸笔,画下了这个图案。
因着对她造成的阴影太大,自千提病好后,宫中便再无人提及此事,这些东西也随着千提长大而被一点点忘却。
直到她从旧书堆里,翻出了那张纸。
纸上的图案,与梦中一模一样。
是巧合,还是别有他意?
千提攥着那张纸条,行尸走肉般地回房,当晚,又做了个梦。
梦里,着一袭道袍的年轻男子将她抱离皇宫,躲过守卫,来到了一处山洞。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她躺在图案中央,哭着喊着,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男人握着匕首,划破了她的肌肤。
手上、脚上……疼痛自四肢传来,她流了好多血,男人却好像并不满足,反举起那把匕首,向她额心刺去……
千提从梦中惊醒,诺儿站在床头,轻轻拉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将她心中的恐惧驱散。
玄烬被驱逐出姜国太久,宫中对他的记载并不多,宫人找了许久,为她送上来一幅发黄的画。
卷轴展开的瞬间,千提倒吸一口凉气。
画上的人与她在京都见到的那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面容要年轻许多。
玄烬,与阿初的师父,是同一人。
凉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
阿初只比她大半个月,她四岁时,他也四岁,正是长公主遇害那年。
从时间上推断,四岁那年,玄烬似乎想要对她做什么,失败被驱逐出姜国后,转而投奔鲤朝。
同年,长公主意外身亡,玄烬收封易初为徒。
这中间,是否有何关联?
玄烬当年想对她做什么?
长公主的死,与他有关吗?
千提想起乳娘说的话,侍卫赶到将其救下时,玄烬正企图将匕首刺进她的额头。
阿初醉酒与她定情那日,她曾摸过他的额头,上面有一处的肌肤比周围的颜色淡些,细细长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伤痕,可是玄烬留下的?
还有她做的那个梦,惊雷劈开棺木,里头空空如也,唯有内壁上以血绘制着诡异的图案……可是在暗示什么?
阿初……真的死了吗?
千提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