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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霍眉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不让她进去,自己却出来了,逼得她退后好几步。

  “老爷其实是打算”

  “要迎姨太太进门,是要你点头的吧?”霍眉打断她,“你点头了?”

  她皱起眉来,听出霍眉的语气相当之冲。

  程蕙琴自认为是问心无愧,不是像何炳翀那样一通找借口后嚷嚷出的“问心无愧”,何炳翀是无神论者,她心里却有个关圣帝君。对何炳翀,她容得了他胡作非为,还能给他善后;对何家,她从来尽女主人的责任,何家需要孩子,就是她需要孩子,谁为何家生下孩子,也等同于她为何家生下孩子;对刘银珠,她宽和仁厚,若不点这个头,刘银珠简直在北平颜面尽失、无处可去了;对霍眉她不明白这事和霍眉有什么关系。霍眉最多要吃何炳翀的醋,那也是何炳翀对不起她,冲自己来什么劲儿?

  但考虑到霍眉最近真是受了大委屈,她按捺着脾气,只是笑着,“怎么了,我这个当太太的都能点头,你还容不了银珠?”又握住她一双滚烫的手,开始讲道理:“银珠年纪小,才二十呢,到底要叫你一声姐姐的,你不要跟她计较。”

  霍眉把手抽出来,“哈”一声,“老子当了半辈子姐姐,要你教怎么当姐姐?”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我到底要叫你一声姐姐的,你不要跟我计较。”

  程蕙琴感觉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憋着火试图讲道理:“有气,你冲老爷撒去。当初要不是我点头,你怎么能来?你现在又在哪里?霍眉,我不想跟你吵架,跟你讲清楚了,现在银珠来也来了,来了就是一家人。当初我对你好,现在我们也对三妹妹好,都是何家人,是不是?她还有身孕呢。”

  “哦,她成三妹妹了?”霍眉一指自己,“我是二妹妹?这么喜欢认亲戚,你认了几个干爹?”言罢,撸下腕上的镯子一抛,正好抛进了楼梯扶手的缝里,瞬间不见了。她自己退后两步,砰地关上了房门。

  活到现在,没有任何人敢对她说下流话,所以程蕙琴一时还听不懂霍眉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那镯子掉下去,浑身的血都冰了。

  这镯子是祖母的嫁妆,后来给了母亲,母亲又给了她。她原打算给摩根,可是摩根拥有的好东西太多了,倒是霍眉,孤零零地跑过来,婚礼也没有一场,嫁妆也没人给她备。程蕙琴觉得自己对这个家乡来的妹妹几乎有种义不容辞的责任,再加上那段时间和霍眉玩得好,觉得霍眉简直是她有过的最好的朋友了,那么生动美丽,又那么聪明风趣,便送出了镯子。

  她是至情至性之人,既送了,就是霍眉不慎摔断了,也绝没有一句微词。但现在的情况是霍眉不领这份心意,倘若镯子不见了、摔断了,她真觉得愧对祖宗,怎么把镯子给这么一个人?摩根小时候想抓来玩,她就怕弄坏了,都不给摩根玩霍眉为什么要这样?

  想了这么一大圈,她才想明白霍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流话,黄谣,只有窑子里的女人惯爱说。倘若她不点那个头,以她的身份,活到死都不会听见一句。

  第122章 嫁妆“已经派人去找了,活要见整……

  “已经派人去找了,活要见整镯子,死要见碎镯子——碎了我给你买个更好的。”何炳翀无奈地说。

  程蕙琴已经过了怒不可遏的阶段,现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疲倦。她是个瓜脑壳。有朋友劝她不要和姨太太走得那么近,姨太太能跟你一个正牌太太一条心吗?何况那个霍眉看上去就是有心计的,当婊子要当到什么程度才能勾到你们家老爷?表面会装斯文,骨子里烂透了。

  原来她觉得不能这样取人,现在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

  还是第一次看霍眉口不择言的样子,真是贱,骂人都往下三路骂。她身正影子直,没觉得被攻击到,只是觉得霍眉真是可笑。过上了这么优渥的生活,比有课业压力的摩根都爱学习,总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学不到教养,戒不掉孽根。

  不过霍眉还是要在何公馆生活下去,程蕙琴只说她扔了镯子,没说她如何骂自己。纵使如此,也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了,在程蕙琴面前,何炳翀必须保证自己亲自去一趟,教育教育她。

  走到门口,他心里还是发憷,这大错归根到底也是自己在她引产期间带回个孕妇引起的。每次与她相处得快乐,是因为霍眉掌控着两人间的气氛,倘若这次霍眉不乐意跟他相处得好了,他又不占理,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而且他最近实在不想看到霍眉,总是病恹恹的,看的心里发堵。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敲了敲门,门没关,他因为紧张又敲得用力,在门槛处一个踉跄。霍眉正穿着件月白绸子睡裙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半天的工夫,居然已经与怀孕前的精神面貌无异,只是瘦,却神采奕奕。他看不出霍眉化妆了,也觉得她不像是刚吵过架的样

  子。

  为了避免和她冲突,何炳翀决定不教育她了。“前几天还走不了几步,今天怎么下楼了?”

  霍眉悠悠道:“被你气活了。”

  他抓耳挠腮半晌,“你身子不好,我不想给你再添负担了。银珠既然能怀我的孩子,那就很好了,再不用劳动你。”说到后面,声音也微弱了,知道时间对不上。只好再转移话题,“你在看什么?”

  “账本。”

  “祥宁鞋局怎么样?”

  “经营得还不赖吧,只是大环境不好。仗一打,法币贬值了。”

  何炳翀再怎么也是多年浸淫商业场的,对与钱有关的话题格外敏感,听在耳里是这个意思:说好的要多少给多少,你已经几年没给我钱了,都是我自负盈亏。

  他怔怔地抬头望着她,心里真是不痛快。自己又是真的有错,既不给专心,又不给钱。

  以前披着层暧昧的纱,还能蜜里调油地混两句过去,现在不行了,三太太都迎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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