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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得回身拱手行礼:“见过隋伯爷。”
隋州略略点了下头,一身锦衣卫麒麟服还穿在身上,却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帮唐泛揉起额头。
近来刑部事务繁忙,彭逸春虽是一部尚书,却不是个能作主的性子,许多事情就都指望着唐泛拍板,内阁里各人本身也有一摊子事要处理,加上内阁经常一议事就忘了时间的规律,久而久之,每回坐的时间一长,唐泛就会犯头疼。
轻重适中的力道让唐泛顿时放松下来,微微阖上眼。
卫茂还想说什么,却在隋州的眼神压迫下只能闭上嘴巴,默默退了出去。
隋州也没有提醒唐泛,而是直到感觉在自己揉按下的头皮不再紧绷了,才停下动作。
“好些了没?”
“好了。”唐泛睁开眼笑道,“每回头疼得要命时,被你按上一时半会立马就没事了,这手艺你得教教我,否则下回若是老毛病又犯,你又不在身边,如何是好?”
“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隋州语气淡淡,一口便否决了他的假设,随后转了话题:“今日我进宫的时候,太后也问起天象之事了。”
太子请罪疏一上,皇帝却又不回应,大家都不是傻子,立马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所谓星象,玄之又玄,谁能保证灾星的出现就绝对与太子无关?
就像唐泛说的,即使大家想帮太子说话,但现在皇帝又没有表态,大家又能说什么?
所以只能沉默了。
只是这种沉默注定不会维持太久,平静之下暗潮涌动,等待的将会是某一刻的爆发。
唐泛便问:“太后如何说?”
面对他,隋州不必讳言:“太后自然是心系太子的,毕竟太子也是她抚养长大的。但太后能起的作用不大,就如同当年陛下废后,太后也阻拦不了一样。”
唐泛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难道陛下单凭寥寥几句谶言,就当真要废太子不成?”
隋州亦是无言以对。
太子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但他的存在本身就碍了某些人的眼。
万党处心积虑,这必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希望这场风波能够尽早过去。”唐泛下了结语。
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料到,一场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天上星月未散,大地犹漆黑一片。
这个时候许多人应该还在梦乡之中,酣然未醒。
但是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此刻却已经穿戴整齐,行在前往参加朝会的路上了。
唐泛昨晚睡得晚,精神本就有些不济,此刻坐在悠悠晃晃的轿子里,困意更是一阵接一阵地涌上来,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轿子蓦地停下来,动作比平日还要突然几分,唐泛刹不住惯性,身体就跟着往前倾,冷不防撞上轿子里凸起的木梁,正好磕在官帽上最坚硬的边缘,登时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睡意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将官帽摘下来,伸手摸了摸,还好没流血,只是起了个包。
外面隐隐传来喧哗声,紧接着又是轿夫的声音:“大人,前面走不了了,咱们要不要绕路啊?”
唐泛掀开轿帘,一阵寒风随即卷了进来,冷得他一个激灵,神智又清明了几分。“怎么回事?”
轿夫道:“好像是有人在吵架哩!”
唐泛皱了皱眉,探头看去,他前方就堵了一顶轿子,也看不清是谁家的,难怪自家轿夫会停得那么急,因为再往前就要撞到一块了。
“去看看怎么回事?”唐泛吩咐道。
轿夫应了一声,绕过前面的轿子去查探缘由,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大人,的确是有人在吵架。”
唐泛有点意外:“谁在吵架?”
按理说这个时辰,街上只有赶着去上朝的官员,大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总会礼让几分,不可能出现拥挤堵塞的情况,不过凡事也有例外。
轿夫道:“好像是礼部李侍郎冲撞了右都御使丘老的轿子,双方起了冲突!”
他口中的礼部李侍郎就是李孜省,而右都御使丘老,自然就是唐泛的老师丘濬了。
唐泛马上就问:“老师没事罢?”
轿夫小心翼翼道:“没事,丘老正在骂李侍郎呢!”
唐泛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随即苦笑起来。
丘濬素来看不惯李孜省这等幸进之徒,平日里苦于没有机会骂,就算骂了也不被皇帝当回事,今天好容易逮到一个李孜省理亏的机会,丘濬当然不会放过。
更何况上次都察院御史林俊因为弹劾李孜省继晓等人而被下诏狱,这事儿丘老头可是一直记恨着呢。
因为了解自己老师的秉性,唐泛都不必亲临现场,就已经将前因后果推断得七七八八。
唐泛等了好一会儿,见前面的轿子都还没有起行的意思,只好下了轿,踩着雪往前走。
走没多远,就瞧见两顶轿子横在路中央,丘濬正站在旁边,口沫横飞,引经据典地骂着李孜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