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天资聪颖又家庭美满的郡主,沈朝颜很少真心实意地讨厌谁。
除了镇北王的那个世子,萧昀。
当然这件事还得要从她两岁的时候说起。
据说那一年的腊月,常年驻兵安北的镇北王奉命回京述职。
按照宫中惯例,皇帝会在除夕夜举行家宴,沈朝颜作为皇后唯一的侄女,当然在受邀行列。
两岁的小豆丁,除了会自己歪歪扭扭走两步之外,连说话都困难。
而就是这样的沈朝颜,甫一进宫,就当着全大周最尊贵的人的面,夺走了镇北王世子的初吻。
不过那过程谁也没看到,只是据当值的嬷嬷说,起因是沈朝颜和萧世子都争着看小太子。萧世子毕竟五岁,身高和力气上都比沈豆丁占优势得多,有他堵在前面,沈朝颜什么都看不到。
人小脾气还大的沈豆丁生气了,趁萧世子不备,她将人一把撞翻在地。回过神来的萧世子哇哇大哭,谁也劝不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还气定神闲地行过来,攀着镇北王妃的胳膊,“吧唧”给了萧世子一个亲亲。
这一下,全场寂静。
沈豆丁颇有大将风范,当众耍完流氓还拍了拍萧世子的手,而后转身又回了太子的摇篮旁边,那神态和姿势,似乎是在告诉他,“哭哭得了,毕竟姐都亲你了”。
莫名其妙被撞翻在地,又莫名其妙被夺了初吻的萧世子愣了半晌,而后哭得更加大声。
王妃和皇后都劝不住,最后还是沈仆射凑过来,哄他说:“以后就让茶茶那丫头嫁给你,对你负责。”
委屈巴巴的萧世子这才收了声,红着鼻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沈朝颜有了阴影,之后的好几年,萧昀就再也没随镇北王进过京。
两人再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多年后的国子监了。
因着弟弟沈瑄是太子伴读的关系,沈朝颜时常会去国子监串门,皇后见她聪明好学,便向皇帝请旨,给了她一个特赦,就这样,沈朝颜成了大周国子监里,唯一的一个女弟子。
彼时,沈朝颜已经是国子监里无人不知的人物。
除开国学和六艺,沈朝颜在最难的算学上造诣非凡,就连国子监的祭酒都常常惊叹于她的天赋。
如此一来,沈朝颜便成了国子监里的风云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沈朝颜十四岁,多年不见的萧世子横空出世。
实则如今回想起来,沈朝颜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就被那人抢了风头。
国学六艺上,两人不相上下,算学上,他更不是她的对手。
若真要论起来,萧昀大概就只有武学这一项比她厉害一点。
好吧,不是一点,是很多。
要知道国子监里除了她一个女监生,其余都是男子,而男人天生崇拜武力高强者,自然就对萧昀更高看一眼。
况且,这些凡夫俗子里,绝大多数人连最简单的算学都搞不懂,更别指望他们去理解沈朝颜的天赋到底有多可怕。
沈朝颜心中不忿,气着气着手上一滑,狼毫笔从指尖飞落,骨碌碌地滚下桌案,“吧嗒”一声砸在了左前方那人洁白的监生袍上,留下一团触目的污迹。
“……”沈朝颜慌了神,下意识只想捡起自己的笔,结果落手实那人恰巧转身看来。她手上一个没有收住,直直地抓在了他的大腿上……
“……”软中带硬,精壮有力,饶是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摸到他大腿上利落的肌肉线条。
沈朝颜看着自己落手的地方咽了口唾沫,缓缓地将手收了回去。
“有事?”
一声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朝颜强自稳住快要崩裂的表情,抬头对萧昀挤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
“没有,”她摇头,指着他脚边的笔道:“笔滚下去了,想捡来着。能否请你……”
话未落,前面的人已经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朝颜总觉得萧昀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冷淡、漠然,似乎还夹杂着几分的不屑。
沈朝颜只觉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荼毒。而从那以后,萧昀莫名其妙就成了她命里的克星。
比如那一年国子监的算学大赛,沈朝颜昂首挺胸走上前台的时候,才发现台下除了霍起和沈瑄,空无一人,听霍起说同一时间也恰好是国子监的武学大赛。
沈朝颜气死,转头看见霍起和沈瑄,想到无论如何身边还有这么两人支持自己,正是热泪盈眶、泪盈于睫的时候,沈瑄火急火燎地拽起霍起就跑,边跑边嚷,“萧世子都赢了,早跟你说先去那边,你偏不听!”
“……”沈朝颜不甘心,就此跟萧昀杠上了。
不就是舞刀弄枪,还能难过令人闻风丧胆的算学么?
沈朝颜不信。
于是憋着一口气的她,开始常年跟着霍起出入武学所。
但令人奇怪的是,每一次只要沈朝颜去到练武场,无论什么时候,萧昀永远都在。
他会远远地窝在练武场靠近沈朝颜的一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