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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进被他这股子轴劲给打败了:“你他么傻吗?你用党籍发誓,告诉她我是谁、我是来干啥的!”
周铁镇一拍额头:“对呀,这个可以发誓。”
他立马对老太太说:“大娘我用我的党籍对你发誓,我真不知道二青二红啥情况,人家这是公社供销社的主任钱进同志……”
“公社供销社主任是马德福那坏种。”老太太头脑还很灵活。
“我见过马德福,他是马德福?”
钱进说:“马德福在县城跟个护士搞破鞋,被我们领导给撸啦,现在我是新主任!”
“是的,他是新主任,这次来咱大队看望你们五保户和军烈属,给你们送东西、给咱大队办双代店。”周铁镇大声嚷嚷。
老周说的没错。
他是真有信服力。
老太太用对襟大褂擦擦眼泪,问道:“不是二青二红谁的光荣了呀?吓我一跳。”
钱进抬起拎着的粮食说:“我是来送慰问品的,要是两位战士出事了,那送来的就是遗书和表彰信什么的,怎么可能送大米送白面?”
老太太说:“谁说的?51年我那个老大没了,领导就给我家送来了地瓜面和炒面。”
老周说:“反正这次不是……”
“别纠结这话题,咱聊点别的。”钱进苦笑。
他看了看老太太刚才干的活,不用蒜臼捣蒜,是在磨掺了糠的玉米:
“这是干什么?”
“磨玉米面。”老周熟门熟路的说。
钱进皱眉:“我在大队看到有石磨呀,怎么不用石磨磨玉米面?”
“再说了,蒜臼子是小东西,它还能把玉米给捣碎成粉?”
老周解释说:“那不可能,不过我堂嫂勤快。”
“石磨多沉,她哪里推得动?平日里都是我二侄子去推磨。”
“可推磨累呀,我堂嫂心疼他,于是自己先把玉米粒给砸碎,这样磨起来是不是就轻快了?”
钱进恍然大悟。
原来这么回事。
可他再看看蒜臼里一起捣的糠,再次叹气。
家里有劳动力也有军人后代,结果这家人吃的玉米面还得掺上糠,足见西坪生产大队生活的艰辛。
就在这时候外面由远及近传来的哭声:“是二青还是二红?是二青还是二红呀?哎呀我苦命的娃娃……”
周铁镇总算机灵了一会。
不用钱进表态,他跑出去呵斥道:“慧心,你瞎说什么呢?你家二青和二红都在部队里保家卫国呢,谁去瞎说了?”
老周协助着解释了钱进的身份和来意,先跑回来的妇女才松了口气:“哎哟,这一路可给我跑的,我岔气了!”
这时候王小英已经给钱进解释清楚了。
大娘家里三代有兵,丈夫就是当年的西坪战斗队成员,安安稳稳等到了新中国,后来生病去世。
她的大儿子少年时代跟着父亲在战斗队打鬼子、打国军,后来抗击美帝牺牲在北高丽。
如今两个孙子都在边疆当兵:
“其实她的二儿子、我这二哥当时也在当兵,但她本来是四个儿子的。”
“老三和老四都是在小鬼子围剿西坪战斗队的时候出事了,老三是生病没办法治病没的,老小是小鬼子冬天来抢走了俺们这里所有粮食,最后饿死的。”
“于是当老大牺牲后,公社给部队发电部说明了情况,部队领导得知消息后很心痛,特意允许当时都准备上前线的二哥以特殊原因退伍回来照顾老爹老娘。”
“主要是那阵子我大爷身子骨也不好,以前在山里打游击把身体打坏了,解放后已经行动困难了。”周铁镇补充着说。
王小英点头:“对,公社领导说,这样的家庭不能没有孩子了,部队领导说这是特殊情况,给我二哥办了个特殊退伍,也是光荣退伍。”
“最早刚办大集体的时候,我二哥是第一任大队长,可他这人沉默寡言、不太会变通,不适合当大队长,他自动请辞了……”
这下子轮到钱进对老太太一家肃然起敬了。
他摸摸腰包,摸出来五张大团结硬是塞给老太太:“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敬意,其实也不成敬意。”
这时候老太太的二儿子周功回来了。
确实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
他得知两个儿子没事后又往外走。
“干嘛去?”有人问。
周功实实在在的说:“大队还在浇地呢,我得去看水。”
钱进心情复杂:“西坪大队多好的大队,这里的社员是多好的同志,狗日的马德福不干人事,竟然对你们使坏。”
“你们西坪战斗队还有老战斗员活着吧?”
周铁镇摇摇头:“我们大队没有了,其他大队也不多了。当年山里打游击日子太苦了,他们的身子都打坏了。”
他向钱进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