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外生枝!
听到这话沈缨忽然就笑了。
是啊,她不是也属于那根节外的枝么?
所以,得除。
她靠在硬冷的墙壁上,用同样冷的视线与那女子对视。
“拜火节、老宅子、暖家宴、冰灯草、柳寨存尸法、偶遇林玉泽……”
“你们早就给我和霍三挖好了坟,等着我们一步一步的踏进去。”
“霍三在我家喝的酒,用的墨里也被你掺了东西吧?那些东西再遇上冰灯草,就会成为毒。”
沈缨猛地瞪大眼,看着那女子,不可置信道:“难道,我从林家回来后,他们送来的东西里混杂着的那三株冰灯草,并不是林大夫人所赠,而是你?”
“你早就料到我会送给霍三!”
“还有隔壁那户人家,也是你安排的吧。那晚的喧闹,是他们撞到了霍三,换了他身上的某些东西,对么?”
“而我,就帮着你,把霍三邀来,又将县衙探查赵悔一案的过程事无巨细的告诉你。”
沈缨说着这些,回想到先前满脑子的姐妹情谊,顿时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霍三提醒她时,她还替此人分辨。
先前种种,骤然被揭开表象,露出底下鲜血淋漓的谋算。
她的一腔情谊,顿时显得那般不堪重负。
她红着眼看着对面的人,哑声道:“霍三那个命案,是他杀害两名医者,那二人一个擅移骨,一个擅塑容。你变成莲朵的模样,是用了他们的脱胎换骨之术,可这两样东西都到了霍三手上。”
“而你知道霍三对这些禁术古籍极为痴迷,培育那些蛊虫也极为不易,于是就用一把火把他连同那些东西都烧了。”
沈缨像是说服自己一样,点点头,接着说:“难怪你说,火最干净,能烧掉一切。”
“可是你想找的那几样东西,霍三早就托付于我来保管,你倒是将我也杀了。”
那女子忽然笑了,是真的愉悦,那笑意在莲朵的脸上蔓延,染上了眉梢眼角。
可是再也没了莲朵的天真,而是带着一股邪魅之气。
她笑着说道:“你比小时候强一些,只是有些天真,太容易被感情所累。”
“不聪明,是因为还不够狠。”
“你给我寻这么多借口,其实大可不必,我杀霍三,就只是看他不顺眼。”
那女子波澜不惊的看着沈缨,从头到尾也没在意被她戳穿身份,像是笃定她翻不起什么浪。
沈缨扶着墙站起身,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那女子身前,“你是莲朵以前的侍女吧,是哪个?看你对莲朵的事这般清楚,你定是在她身边伺候过的。”
“你是回来报恩的么?还是想凭着这个躯壳享一享莲家大姑娘的福?”
莲朵心善,生前救助过很多可怜的女子,让她们在田庄上耕作,也会将勤快聪慧的带在身边教导,做一些酒楼内的事。
那些人多是忠厚之人,对莲朵爱护至极。
莲朵出事后,赵悔迅速对桃源酒庄出手,那些女子便散到了各处。
沈缨没有别的能力,只能帮着几个女子进了芙蓉巷。
这些人大多对莲朵熟悉,能假冒她行事并不难。
毕竟莲家大姑娘的身份,还是动人心的。
何况又有赵悔在她身后筹谋,但凡有些野心的人,都不会拒绝。
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说道:“这些,你不必知道。”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猜不到。”沈缨又说:“只是,莲朵出事后,赵悔是如何对桃源山庄这些人的,你忘了么?”
“没忘。”
“既然没忘,又为何与虎谋皮?”
“你管的太宽了。”那女子告诫她说:“这件事,你不必再插手,老老实实的做你的仵作,想必,日后府衙也用不着你做多少事。闲来有空,便在家中照料你的父亲。”
沈缨不死心的又问:“这么多年,赵悔也没找到莲朵么?”
那女子眉心皱起,似乎很不满沈缨还在探问这些事。
于是上前几步,走到她身前,低声警告道:“既然话已至此,我今日便送你两个字‘安分’,如果你再无事生非,做你不该做的事。”
“来的就不是诏狱,而是真正的地狱。”
她说完抬手戴上兜帽,将大半身形都遮了进去。
她红唇微启,用以前的声音说:“莲朵以你为挚友,这是你的保命符。莫要再插手赵悔一案,否则,我便让你符灭人亡。”
沈缨靠着墙壁,沉默的看着那女子走出牢房,很快,那抹红色便隐入幽深的牢狱尽头。
“保命符。”
她低声喃喃了几句,伸开手掌,上面躺着一串贝石。
是她刚从那女子身上偷来的。
贝石圆润如珠,沾染了温热的体温和香气,串绳是极为坚韧的细绳,只是颜色变沉了,丝毫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