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一具尸体手中发现半枚刻着樱花纹的玉佩。玉佩背面,用刀尖刻着细小的"崇"字——这是李崇山的随身之物,此刻却出现在"倭寇"手中。
"大人!东南方向有异动!"哨兵的呐喊划破夜空。戚寒江握紧腰间柳叶刀,只见浓雾中驶出几艘战船,船帆上的樱花纹若隐若现。可当第一缕探照灯的光芒扫过甲板,他却看清了那些"倭寇"脸上明军特有的护额。
炮火在远处炸响,戚寒江却站在原地未动。他终于明白李崇山的苦心——这些被伪装成倭寇的明军尸体,这些藏着玄海陶土的"证据",都是参将用生命设下的局。他要借自己的手,撕开登州水师腐败的遮羞布,哪怕代价是背负叛国的骂名。
"传令下去,迎敌。"戚寒江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望着漫天战火,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中。当第一发炮弹落在滩涂时,那些尸体腰间的火绳被引燃,焦黑的绳头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宛如三百盏引魂灯,照亮这迷雾重重的真相。而他,作为这场棋局中的关键一子,终于读懂了李崇山最后的遗言:有些真相,比死亡更需要勇气去揭露。
月夜遗局
万历二十六年冬月廿三,三更梆子声惊飞了栖在城墙上的寒鸦。戚寒江裹紧披风穿过水师码头,巡逻火把的光晕在结冰的水面上碎成粼粼金箔。转过堆满缆绳的栈桥时,他突然顿住脚步——前方暗影里,数十艘运尸船正无声起锚,船舷蒙着的黑布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鼓胀的麻袋。
"什么人?"他按住刀柄大步上前。月光掠过船头,李崇山苍白如纸的脸从阴影中浮现,参将官服上的补丁在风中簌簌作响,腰间玉佩不知何时换成了半截焦黑的火绳。戚寒江的目光扫过甲板上堆积如山的麻袋,腐臭味混着浓重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其中一个麻袋渗出暗红液体,在船板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戚百户来得正好。"李崇山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伸手抚过最近的麻袋,指腹在粗糙的麻布上摩挲,"这些都是走私案的活口。"海风卷起他凌乱的鬓发,露出眼下青黑的阴影,"三浦倭馆的账本、军械司的密信...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戚寒江的瞳孔骤缩。半月前泉州港截获的走私船上,确实发现了刻着朝鲜军器局印记的佛郎机铳,而负责押运的士兵,在被审讯前夜集体暴毙。此刻看着李崇山脚下的麻袋,他突然想起那些尸体嘴角残留的紫色粉末——与李崇山书房暗格里的玄海陶土颜色一模一样。
"但我留了后手。"李崇山突然扯开一具尸体的衣襟,月光照亮那人胸膛缠绕的火绳。焦黑的麻绳上,每隔三寸就缠着一缕紫色丝线,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幽光,"这是用鲸油浸泡过的特制火绳,遇水三日不腐。"他的手指顺着火绳游走,指甲缝里还沾着未洗净的陶土碎屑,"等潮水转向时,这些火绳会带着真相漂回登州。"
戚寒江盯着那些紫色丝线,突然想起朱载堃查获的密信中,义禁府与倭寇的往来文书边缘,也有同样的染色痕迹。海风吹过,运尸船发出吱呀声响,甲板上的麻袋突然集体晃动起来,仿佛里面有什么活物在挣扎。他后退半步,却见李崇山从怀中掏出半块刻着樱花纹的玉佩,玉佩背面用刀尖刻着个歪斜的"崇"字。
"若我死了,"参将将玉佩塞进他手中,玉佩还带着体温,"就把这个和火绳一起呈给朱大人。"远处传来更夫打四更的梆子声,李崇山转身望向漆黑的海面,"记住,有些真相,要用最惨烈的方式才能撕开。"话音未落,数十艘官船突然从雾中驶出,船头灯笼上的"督"字在夜色中猩红如血。
"李崇山!通敌叛国,还不束手就擒!"千户的声音撕破夜空。戚寒江看着李崇山缓缓抽出佩剑,月光在剑身上流淌,映出他眼底疯狂的笑意。当第一支火箭射向运尸船时,参将突然将他推进水里,自己却迎着箭雨冲向官船,嘴里大喊着:"戚百户快走!告诉朱大人,查...查军械司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冷的海水灌进鼻腔,戚寒江在浪涛中挣扎着抬头。运尸船在熊熊大火中炸裂,燃烧的火绳如流星般坠入海中,那些缠着紫色丝线的麻绳在水面漂浮,宛如一条发光的血链。他死死攥着怀中的玉佩,看着李崇山的身影在火光中被乱箭穿透,最后一刻,参将的目光越过火海与他对视,眼中既有解脱,也有未尽的嘱托。
半月后的此刻,戚寒江蹲在釜山港的滩涂,颤抖着解开尸体腰间的火绳。焦黑的麻绳上,紫色丝线在月光下流转,与他珍藏的玉佩碎片严丝合缝。远处,朱载堃举着火把匆匆赶来,火光照亮他手中染血的密信——那上面,李崇山用血写的"隐鳞"二字,与半月前船上的密信草稿笔迹分毫不差。
"戚兄,水师库房的火绳..."朱载堃的声音戛然而止。借着月光,两人同时看清尸体心口的"隐"字火印,以及指甲缝里残留的玄海陶土。潮水漫过脚踝,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火绳随波逐流,带着李崇山用生命设下的谜题,缓缓向登州城的方向漂去。
绳纹密语
万历二十六年腊月十六,退潮后的釜山港滩涂凝结着暗红血痂。戚寒江单膝跪在腐臭的泥地上,雁翎甲刮擦礁石发出刺耳声响。他指尖触到尸体腰间缠绕的火绳时,潮湿的麻绳突然在月光下泛出奇异光泽,细密的暗纹如活物般在纤维间蜿蜒。
"蒸骨验尸术..."他倒抽冷气。三年前在泉州仵作房,他曾见老吏将尸骨蒸透后泼洒米醋,暗藏的伤痕便会显形。此刻这火绳竟用同样原理,将信息刻进麻绳深处。海风卷起他染血的束发巾,发丝扫过手腕时,他想起李崇山临终前染血的笑:"有些秘密,要在绝境中才能重生。"
颤抖着抽出匕首,戚寒江将火绳浸入随身携带的烈酒。火苗窜起的瞬间,暗纹如符咒般显现——那是他在神机营特训时学过的摩斯密码。第一个符号亮起时,三年前碧蹄馆的惨象突然撞进脑海:暴雨中集体哑火的火绳枪,本该空旷的山谷突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