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娘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却丝毫不退让,反而上前一步,挺着胸膛道:"王翠花!你少在这儿撒泼!现在是什么世道?新社会讲究人人平等,你这种虐待孩子的行为,就是封建余毒!"
她故意提高嗓门,让周围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信不信我这就去报告大队书记,开你的批斗会!"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王翠花头上。
她嚣张的气焰顿时萎了三分,眼神闪烁地瞄了眼四周。
邻居们都在指指点点,有几个年轻媳妇已经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去年刘家被批斗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戴着高帽子游街,被人扔烂菜叶,最后连祖坟都保不住...
她顿时害怕起来,可她是个好面子的人。
"我、我..."王翠花结巴起来,额头上渗出冷汗,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色厉内敛道:"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我偏要管!"叶大娘一把拉过秦楚,撸起她的袖子,露出那些青紫的伤痕,"大伙儿都看看!这是当娘的下得去的手?"
她转向王翠花,一字一顿地说:"今天我把话撂这儿,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打孩子,咱们就去大队部,让全体社员评评理!"
王翠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她恶狠狠地瞪了秦楚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把这丫头生吞活剥了。
可眼下众目睽睽,她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王翠花强挤出个笑脸,挥着手驱赶人群,"我以后不打她了还不行吗?"
她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叶大娘将信将疑地冷哼一声:"记住你说的话!要是再让我听见你打孩子,咱们就去大队部评评理!"
她转头看向秦楚时,语气立刻柔和下来,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压低声音道:"丫头,别怕,她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大娘给你做主。"
秦楚低着头,怯怯地点了点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她看似惶恐,实则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眼中的冷意。
王翠花刚才那记恨的眼神,她可没漏看。
看来,这教训还不够。
等邻居们三三两两地散去,院门"吱呀"一声关上,王翠花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死死盯着秦楚,心里翻江倒海——
这小贱人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
往常挨打时,这丫头都是闷不吭声地受着,连哭都不敢大声,今儿个倒好,居然学会在外人面前装可怜了!
"小贱人,长本事了是吧?"王翠花咬牙切齿地逼近秦楚,手指头几乎要戳到她脸上,"敢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说着就要动手,可一抬手,眼前就浮现出叶大娘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耳边仿佛又响起"批斗"两个字。
王翠花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只能狠狠地把藤条摔在地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恶声恶气道:"今晚别想吃饭!滚去柴房待着!"
看着秦楚低着头往柴房走的样子,王翠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丫头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再看一眼。
和以往没什么两样,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刚刚一定是她眼花了。
王翠花揉了揉眼睛,心里暗自发狠。
等这阵风头过去,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贱人!
秦楚推开吱呀作响的柴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霉味、尘土和腐朽木头的刺鼻气味。
她下意识皱了皱鼻子,眯起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
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
屋顶的茅草早已腐烂,露出几个巴掌大的窟窿,几束阳光从缝隙中斜射进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墙角堆着几捆发霉的柴草,上面爬满了蜘蛛网。
地上铺着的一堆稻草就是"床铺",稻草已经发黑板结,上面还沾着可疑的污渍。
秦楚用脚尖拨了拨,几只潮虫立刻惊慌地四散逃窜。
靠墙立着一个缺了角的破瓦罐,里面盛着半罐浑浊的雨水——这就是原主全部的"家具"。
墙壁上布满裂缝,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发黑的土坯。
一阵风吹过,屋顶的茅草簌簌作响,随时都可能被掀飞的样子。
秦楚站在柴房中央,环视着这个阴暗潮湿的破屋子,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般难受。
十五年的光阴,原主竟是在这样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