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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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草被捆成了拇指粗细后,她拿了根竹签,拍开凑过来的黄将军,来到了卧房外。冯氏已经在她的指挥下,把梯子搭好了。

  好在现在雨小了很多,她抱起茅草和竹签,准备爬上梯子。

  “诶!你下来!上面不结实,小心摔了!”冯氏紧紧抱着梯子,扯着她的袖口,不许她上去,“我上去补,你在下面把梯子扶好就行。”

  江溪竹轻轻拂开拽着她衣袖的手,利落地沿着梯子爬了上去,“你别担心,我有把握的。”

  轻手轻脚地来到屋顶,她很顺利地找到了漏雨的地方,用竹签挑起旧茅草,把捆好的草束斜插.进了漏洞里,严严实实挡住了这个洞。

  如此重复几次,这个房子漏雨的地方就暂时补好了,再次回到屋里,再没有滴滴答答漏下来的雨水。

  可被褥还是很潮,江溪竹询问了冯氏有没有多余换洗的被子床单,得到的答复是家里原先只有三床被褥换洗着用,但江父去世,他睡的那一床被褥都烧了,而几年过去了,家里一直没能有多余的钱重新买一床。

  对此,江溪竹惊讶中有一丝沉默,“那这些年就没换过被子了?”

  冯氏见她误解,忙解释道:“咋可能没换过,那得多脏啊!”

  “诶,你平日在镇上读书,不知道也是正常。冬天冷,洗了要好几天才能干,所以娘就等夏天日头最好的那天,把被子床单都拆下来一起洗,晾上一天就干了,晚上再换上就是了。”

  顺便棉被也会拿出来一起晒一晒,用擀面杖拍几下,就又绵又软,到了冬天装进被子里盖在身上,暖和得就像是能闻到夏天的气味呢。

  “等等。”江溪竹平淡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裂开,“你是说,被子和床单一年就换洗一次?”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震惊,冯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家里没钱置办,也就只能这样将就将就了。”

  江溪竹再一次对这个家的贫穷,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眼睛不好的老母、瘦弱的黄狗、漏雨的屋顶、生硬的床板、昏暗又狭窄的卧房……

  这可真是太穷了,或许小偷进屋了都要可怜地给她们丢两块铜板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解下身上的蓑衣,寻思着该找个什么活计。不然单靠冯氏裁制衣服来挣银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肯定挣不到翻修屋子的钱。

  而且她也不想只冯氏一人辛苦操持,她借了原身的身子活下来,怎么也得回报一下,至少要让她娘吃饱穿暖,活得舒服些才行。

  想到原身的秀才身份,且又写得一手好字,她打算过了十五就去镇上找些代笔的活。不过现在离十五还有好几日,她看着挂在堂屋墙上的弓箭,这是从前江父留下的,似乎还能用。

  或许可以趁这几日去后山打猎,给面黄肌瘦的冯氏补一补,要是猎得多,还能熏干了拿去镇上换些铜板。

  但春雨淅淅沥沥,接连下了两天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屋檐漏下的水珠连成线,在泥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黄将军蜷在干草堆里,湿漉漉的鼻子抵着江溪竹的鞋尖。

  她拿着从墙上取下的弓箭擦拭,弓弦已经有些松弛,箭囊里也只剩几支秃了羽的箭,看起来不知道好不好用。用过早饭后,她用竹节制作了十来根简易的利箭,再次抬头望天,雨总算是停了。

  她回屋换上一身短打,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背上弓箭,领着黄将军准备去后山转一转。

  冯氏跟过来,一把拉住她:“真要去啊?这雨天野兽都躲着,能打着啥啊?再说你还在咳嗽,病没好全哩!”

  江溪竹握着弓箭,无奈地安抚着神情紧绷的冯氏,“我就去看看,不会往深山里走。”

  不论冯氏如何劝说,她还是在正午的日光里踏上了上山的泥土路。

  半山腰的李家大婶时常进山打猎,已经开辟了几条不算太荒的路。江溪竹随意挑了一条,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然而刚开春,又才下了雨,林里的小兽确实几乎没有。江溪竹在深山里转悠了一两个时辰,也只抓到一只不太肥的山鸡。

  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天就要暗了,山林里危险重重,就算有黄将军提前示警,也没法再继续。她索性收起了手里的羽箭,拎着山鸡往回走。

  途经半山腰的茶园时,原本一路往山下飞奔的黄将军忽然停下,朝着沟渠的方向嗅了嗅,随后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江溪竹弯下身子,把捆好的山鸡放在一旁,扭头看向缓缓流淌的水流时,眉心逐渐拧紧。

  原本清澈的沟渠水流泛着不自然的浑浊,水面似乎还漂浮着一层极细微的油膜,顺着水流下去时,起伏的水面折射出五彩的光,看起来很不正常。

  她见黄将军耸了耸鼻子,一脸嫌弃地跑远,便凑近了些,鼻翼翕动,顿时一股几不可闻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

  她抬头看向上游,似乎也是如此。她拿起别在腰间的水壶,把还没喝完的清水全部倒了出来,又把沟渠里的水装了进去,随后沿着沟渠旁边的小道,慢慢往上游走去。

  直到到达了柳家茶园的附近,江溪竹蹲下身子观察,发现水流的怪异都消失了。此处的水清澈见底,没有难闻的古怪气味。

  心里有了猜测,她打算把这个发现尽快告知村长——虽然她不愿意再掺和进各方矛盾里,但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沟渠的水变古怪是涉及到了投毒。她不清楚村里人喝的水是不是从这儿引下山,但以防万一,这事儿得让村长知道。

  ……

  浅黄的夕阳慢慢消失在渐沉的暮色里,散落的余晖笼罩在清脆的茶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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