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正好朱标的发言告一段落,胡惟庸沉吟片刻,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缓缓说道。
“殿下,臣之前的考题,虽取了些巧,效果或许不错,但终究不是正道。”
“毕竟,臣也说了,要解答出臣的问题,要么钻研四书五经多年,要么博览群书,要么就是老老实实认错。”
“可臣只是出题之人,不是阅卷之人,臣敢肯定,最后上榜的,十有都是钻研四书五经多年的学子!”
朱标闻言,脸色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其实也想到了。
“正因为如此,殿下,那就会出现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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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这么些年把功夫都花在四书五经上了,那他们究竟还学了多少其他方面的技艺?”
“是懂数算还是懂农桑?”
“商贾之道?刑名钱谷?”
“这些当官必须要懂的东西,他们只怕压根不会吧!”
“那到时候真考上了怎么办?”
“唯有一个办法,靠师爷、幕僚而已!”
“那……大明到底是在取士选官,还是花了大力气招募了一群泥塑菩萨?”
这话可谓一针见血,但朱标却无法否认。
因为这就是大明眼下官场最真实的现状。
眼下这二人,一个是前任丞相,一个是当朝储君,都曾接触过全国上下的真实情况。
这些事情,朱元璋心知肚明,旁人难以企及。
然而,话至此处,胡惟庸却有些犹豫。
他深知,四书五经不过是朱元璋用来束缚考生思想的工具,说白了,不过是愚民之术罢了。
但直接点破四书五经显然不妥,胡惟庸自有办法,结合实际情况,绕个弯子,忽悠朱标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而且,他对自己的这番本事,信心十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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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忽悠朱标一事,胡惟庸毫无心理负担。
无论他的初衷如何,他都能确保,结果绝对比眼下科举中全是四书五经的情况要好。
要知道,明初的儒生已经有些疯狂了。
疯狂到为了经学,他们不仅将数算一科从科考中剔除,甚至将研究数算的士子和教习全部赶出国子监。
也就是说,大明从此时起,彻底断绝了本就薄弱的数理化之路。
这实际上是一条极为危险的路线。
然而,无人重视!
胡惟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如今要做的,除了为自己之前的摆烂之举擦擦屁股外,还顺便让大明变得更好一点。
“太子殿下,您觉得,仅凭四书五经,就足以让一名士子成为一位成熟的官员吗?”
朱标本就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储君。
更何况,在这种私下的场合,他真心抱着讨教之心而来,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以眼下大明科考的标准来看,金榜题名者,只有在翰林和御史台方能称得上一声称职。”
“而若是在六部三司的话,至少要勤学苦练半年以上才能逐渐上手。”
“可若是放到地方的话,若无家中师长事先教导,那便是全凭师爷和幕僚的本事。”
胡惟庸满意地点了点头。
朱标这番话倒也坦诚。
他并未因四书五经是他父亲定下的主考内容而嘴硬坚持。
这也让胡惟庸愈发满意。
他轻轻颔首,算是对朱标刚刚这番话的认可。
随后,胡惟庸面色一肃,认真说道。
“既然殿下本就知晓内里的弊端,那有些话,臣说起来就方便了。”
胡惟庸起身,背着手在公房里踱了几步,随后缓缓开口,字字斟酌。
“殿下,臣以为,以四书五经考核士子,并非不妥,只是不够全面。”
“不够全面?胡公,此话怎讲?”
“殿下,方才也提到,金榜题名者,唯有在翰林院和御史台方能称职,为何?”
“因为这两个衙门与经济民生、朝堂实务无甚关联,只需口舌之利便可,说对了是功,说错了也能推脱不通实务。”
“然而,大明疆域内的万千百姓,千头万绪的事务,终究需要有人脚踏实地去处理。”
“若只有这些空谈之人,那这些实际事务,谁来操办?”
朱标听到这里,眉头紧锁。
这些话题他并非未曾与父皇讨论过,父子俩也的确觉得新晋士子有些难堪大用。
在他们看来,无非是让士子们多历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