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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对胡惟庸的观感极其复杂。
有恩情、有佩服、有嫉妒、有感怀……
可以说,若要详细聊聊李善长对胡大老爷的观感,那恐怕当场就得拉出个扇形图来。
但此时此刻,李善长却连话都不想说了。
实在是麻木了。
他其实这会儿特想大声吼一声:“凭什么?”
可终究还是憋了回去!
毕竟,脑子还没糊涂的他,清楚地知道,这句话吼出来不仅得不到回答,还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李善长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向宫门,同时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朱元璋说出的那些话,他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他一直在思索一个原因。
朱元璋为何对胡惟庸如此亲密?
尽管在宴会上,朱元璋一口一个老兄弟,一口一个惟庸,显得格外亲热。
当然,那刚刚曝出的亩产三十石以上的粮种,也确实令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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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都只是功劳。
李善长作为跟随朱元璋多年的老臣,岂会不了解朱元璋的秉性?
他虽然没有胡大老爷那种来自后世的眼光,但也并不愚蠢。
他深知朱元璋是怎样的人。
只不过,他一方面难以割舍对权势的渴望,另一方面也认为朱元璋对这些淮西老兄弟不会做得太过分。
既然最多不过是罢官去爵,回家种田,那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他非常清楚,朱元璋虽然口头上很看重功劳。
但实际上,他内心并不怎么重视。
以胡惟庸的功劳,固然会给些面子。
但刚刚举办完宴会,就立刻派宋利来叫胡惟庸过去私聊,这种举动未免太过亲密了。
这才是李善长最困惑,也最郁闷的地方。
凭什么啊!
论身份,他李善长受封韩国公,是众国公之首;
论职位,他如今是光禄大夫、太师、中书左丞相!
论关系,他更是从朱元璋微末之时便陪伴在身边的信重之臣……
可这一切加在一起,却还是不如胡惟庸……
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善长带着满心的疑惑最终离开了。
而其他臣子,尤其是亲眼目睹胡大老爷被宋利叫走那一幕的人,此时只能满脸羡慕地摇着头离开。
没办法,立功受奖这种事,还可以争一争,或者使点手段。
但与陛下关系好、受陛下信任这种事,那就没辙了。
说白了,一般人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不过是给老朱家干活的苦力、长工罢了。
而在离开的人群中,刘伯温的眼神却格外复杂。
‘啧啧,惟庸这归隐之路,可不好走啊!’
‘哈,本以为只有我一人视功名利禄如无物,没想到竟遇上了惟庸这么个同路人!’
‘刚才所有人都在羡慕惟庸的风光,可谁又注意到惟庸的无奈和委屈了?’
‘那眼神和表情,分明是真心想要逃离的人才会有的啊!’
‘可惜啊!咱们都走不了,惟庸也走不了!’
‘真是造孽!’
‘朱重八,你能不能给个准话,到底怎样才能放我走?’
‘我都自污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强扭的瓜不甜,你难道不明白?’
‘唉,真是烦死了!’
不得不说,刘伯温这位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逃离的顶级重臣,才是胡惟庸真正的同道中人。
什么都是假的,回家躺平不比在朝堂上被人算计、天天提心吊胆来得舒服?
算了,继续努力吧!
只要功夫深,总能回农村!
刘伯温,加油!
另一边,胡惟庸终于慢悠悠地来到了朱元璋的寝宫。
看着这外表富丽堂皇、内里却不得不点燃一大片牛油蜡烛来照明的宫殿,胡惟庸无奈地撇了撇嘴。
真是的,虽然来了这么多次,可每次看到这宫殿里乌漆嘛黑、必须点大蜡烛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笑。
老天爷,没有玻璃、没有电灯、照明系统不好搞的情况下,难道就不能把房子造小点?
这弄得黑黢黢的,不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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