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雪中一夜

p; 曾不野把头埋进睡袋里,试图隔绝那狼叫声。可那叫声追着她,好像很快就要将她吃掉。糟糕。曾不野想,她时而想死、时而不想死,但此刻她不想死,却要被狼吃掉了。

  狼咬她一口,她的膀胱爆炸了,这是她生而为人最后的、最激烈的反抗——用尿崩狼一身。

  这有点滑稽了。

  实在憋不住了,怯生生叫一声:“徐…队长?”从徐远行变成了徐队长,“一泡尿”让徐远行的身份尊贵了起来。可惜声音太小,将睡将醒的徐远行没听到。曾不野忍了又忍,大喊一声:“徐远行!你能听到吗?”

  她的声音穿过“客厅”,终于抵达徐远行的“朝北次卧”,颤声声的,很吓人。

  徐远行腾地坐起来:“怎么了?”

  “你想尿尿吗?”曾不野大声说:“我可以陪你去尿尿。”

  …

  徐远行点头:“我的确想尿尿,但我不敢,辛苦你陪我去一趟。”

  “行。”

  曾不野在睡袋里窸窸窣窣穿衣服,等她钻出来,看到徐远行已经提着夜灯在等她。拉开帐篷的门,看到外面的一片漆黑。火堆要燃尽了,还有最后的火苗在挣扎。孙哥抱着吉他坐在那等火灭。像有无尽的心事。

  徐远行在前头走,曾不野在后面跟着。她自己吓自己,总觉得有一双绿眼睛在盯着她。她小跑几步,扯住了徐远行的衣服。

  徐远行回头看她一眼,嘲讽她:“还挺惜命。”

  “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劝你现在谨言慎行。”

  曾不野被震慑,闭了嘴。一前一后脚踩在雪里向远处走。曾不野问:“你们什么时候搭的厕所啊?”

  徐远行不回答她,只管闷头走。绕过了车阻,远离了帐篷,避开了视线,指着一个雪堆:“去吧,厕所。”

  曾不野不可置信。

  “爱尿不尿。”徐远行作势要走,曾不野扯住他说:“你站这别动啊!我去去就回。”

  天太冷了,好在风不大,她磨磨蹭蹭脱裤子,在这个过程中对抗自己的心理防线。这太羞耻了。城市文明被野外的风雪荡涤,她要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在一个男人的不远处尿尿。

  重要的是太冷了。

  她的屁股要被冻掉,她却尿不出来。倒是徐远行,走远几步,解决了。液体灌注在雪地上,浇出一个坑,他提灯一看,还挺深。

  曾不野迟迟没有动静,徐远行起初没感觉,再过一会儿反应过来:她是个女的。于是脸就红了。

  想了想问:“要么我再走远点?”

  曾不野已经提好裤子走了回来:“我解决完了。”

  “那行吧。”走几步徐远行说:“你有尿羞症?”

  “什么是尿羞症?”

  “就有别人在的时候,你…尿不出来?”

  “你能?”

  “我能啊!”徐远行作势想回头,要给曾不野展示他的杰作,还用手比划:“那么深的坑呢!”

  曾不野扯住他衣袖,也不知为什么,抬腿踢了他一脚:“徐远行你别发疯!”穿的多,这一脚抬不高,用了很大劲儿,也就踢到膝盖。曾不野有点气馁,她真的很难受了。

  徐远行扯了一把她手腕:“走吧,回去吧。”

  俩人又向回走。徐远行一句话都再没多问,回到车里翻找出一个便携脚盆放到她“主卧”门口,说:“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安全隐患。你用一下这个。路过赤峰买个新的还我。”是他粗心,露营的时候他不喜欢备便携尿盆。

  他走了,故意把雪踩的很大声,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留了一个安全空间给她。曾不野拉开门,看到那个救命的东西,忙拿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由衷感激徐远行,待一切恢复平静,她对着“次卧”喊:“徐队长,谢谢你。”

  “我希望你对我的尊敬能维持久一点。”徐远行双手交织在脑后,躺在那指出了曾不野的不足:“说实话,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我做队长的威严何在?”

  曾不野假笑了一声当作谢罪。

  “那么晚安。”她说。

  “晚安。”他说。

  曾不野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响动。有微风、有落雪。雪落到帐篷上,越积越多,终于不负哪一片雪花的重量,向下滚落一团。接着新的雪落到帐篷上。脚底的热水袋温度刚好,徐远行给她弄的床铺也在发热,取暖器也在发热。

  徐远行还在翻腾。他似乎有些烦躁,于是曾不野问他:“你怎么了?刚刚浇雪坑冻坏了?”

  “…曾不野。”

  “嗯?”

  “你闭嘴。”

  曾不野就在黑暗中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后来她很快睡着了。

  她就这样安睡了。伴着雪、伴着风、伴着暖。还有徐远行的鼾声。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安稳。她脆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包裹起来。这时她想到,这一天也没有吃药。我竟然连续两天没有吃药,但我能睡着。

  第二天仍旧睡到很晚才醒。

  在帐篷里睁眼的感觉很玄妙。她的身体在温暖的睡袋里,但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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