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大漠,落日。
两军对峙,风声猎猎。
伊稚斜单于与霍去病遥遥相望,心中除了愤怒,厌恶,还有几乎已经要喘不过气的恐惧。
汉人,太可怕了。
伊稚斜单于是军臣单于的弟弟,是在军臣单于死后,以政变夺取的单于之位。
可自他上任之后,先是卫青收复河套,大破匈奴,又有霍去病两次西征,夺取河西走廊,甚至直抵祁连山。
当初卫青的龙城之战时,他还在笑话哥哥居然连汉人小子都打不过,可等到他做了单于,汉人小子带了另一个毛头小子,一战接一战,打的他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上次更是,霍去病连吃带拿,将混邪王一家子全拐去了大汉不说,居然能把草原上的勇士们变得服服帖帖,给汉人守卫边疆,伊稚斜单于百思不得其解,却已经没有了和大汉正面对抗的勇气。
也是因此,他比历史上逃的更快,一切的安排也都是拖延汉军,消耗汉军,这才没有与卫青正面相遇并作战。
然而终究在狼居胥山脚下被追上了。
霍去病等人看着远处的伊稚斜单于,简直像在看着超大号军功,封侯预备役资格,青史留名入场券。
伊稚斜单于最终怒吼出声:“杀———!”
他不服!不服!明明祖祖辈辈都能得到大汉送来的女子,还有女子所携带的大量嫁妆!
那些粮草,钱财!还有重要的汉人工匠!汉人知识!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接着送?为什么明明砍杀边村时那么庸懦老实只会哭喊的汉人,能一次次直接冲到草原上来砍杀了他们?
汉人就只会种地,汉人就是好欺!
这是他们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建立起来的认知!
但刘彻同样不服。
所以刘彻不肯再送钱帛,不肯再派人和亲。
匈奴犯边,那就该杀到匈奴臣服,而不是一次次低头,任他们践踏大汉的颜面。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关乎主权与尊严,利益,领土的,多方面因素的生死较量。
所以殷灵毓一开始就没打算阻止刘彻,因为这一拳必须打出去,因为大汉只能也必须彻底压服匈奴,因为大一统的国家就应该建立起足够的武德和威信。
因为汉人需要彻底建立起对自己身份的认同。
霍去病朗笑一声,同样从背后拎出长枪:“弟兄们!取了匈奴狗头!回长安喝酒!”
匈奴人率先冲锋。他们习惯了以骑射骚扰,纷纷直奔汉军。
可这一次,霍去病和殷灵毓没给他们机会。
出发前,霍去病带了几乎所有的手雷,而上一次夜袭,只用了一部分。
伊稚斜单于的部众被炸的人仰马翻。
虽然亦是第一次见到手雷,但伊稚斜单于到底是单于,又带着身边的百战精锐,仍旧还算稳的住,声嘶力竭道:“近身!近身砍杀!”
他称得上聪明,因为手雷的确不适合在两军白刃战时使用,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但他忘记了从前的教训,大汉的精锐,无惧和他们白刃战。
随着霍去病等人的指令声,汉军骑兵迅速结阵,如尖刀般凿进匈奴阵中,直接硬碰硬地撞上去,长枪捅穿皮甲,环首刀劈开骨肉,马匹嘶鸣着撞作一团。
伊稚斜的亲卫拼死护着他后撤,可汉军咬得太紧,一名汉军校尉抡起长戟,狠狠砸翻一名挡路的匈奴,血溅了满脸也顾不得擦,只管往前冲。
杀敌!杀敌!
封侯!封侯!
伊稚斜单于的亲卫拼命收缩防线,试图用血肉之躯挡住汉军的推进,可汉军的环首刀比匈奴的弯刀更利,铁甲比皮甲更硬,战马冲撞的势头更猛。
一名匈奴将领刚砍翻一名汉军士卒,转眼就被侧翼刺来的长戟挑下马背,血沫从他嘴里喷出来,还没落地,汉军马蹄已经碾过他的胸口。
霍去病盯死了伊稚斜单于的狼旗,长枪所指,汉军骑兵像铁流一样碾过去,匈奴人试图用骑射拖延,可但凡他们往后稍稍一撤,汉军的雷神便大发神威,试图迂回的匈奴轻骑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伊稚斜单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见过汉军打仗,可从未见过这样的汉军,无论从什么方面都碾压了他的勇士,逼得他们喘不过气。
“单于!走!”一名亲卫拽住伊稚斜的马缰,厉声吼道。
是的,己方阵型大乱,军心不振,颓势已显,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伊稚斜单于咬牙,终于调转马头。
可霍去病哪会放他跑?汉军骑兵分出一支,直接截向他的退路。
匈奴人拼死阻拦,可汉军的刀锋比他们更狠,更硬。
伊稚斜单于狼狈逃窜,赶上来的卫青接手了战场。
匈奴大军尽数覆灭,而伊稚斜单于与狼居胥山山脉中被一颗手雷炸断一臂,亲卫几近全军覆没,最终被抓获。
长安,未央宫。
刘彻霍然起身时带翻了案几,竹简哗啦散了一地,但他根本没去管,而是盯着跪在殿中的信使,声音压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