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衡这一对剑眉星目,喃喃道:
“真像啊...”
林如海听见这话也一愣,见眼前这少年风姿不俗,眉眼英俊,恍惚间好像竟真看见自己去年病逝的儿子长成后的模样。
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你我今日有此番缘分,或是天意。
你既拜我为师,往后不必行此大礼,只勤勉向学为要,若有懈怠,须晓得戒尺不留情面,当时时自省。”
林思衡神情更恭敬低头道:“弟子必一心向学,不负恩师期望。”
随即又向贾敏深躬一礼,口中说道:
“弟子林思衡,见过师娘。”
“且站过来吧,今日先到这里,眼下还需尽快进城为好,不可再叫同僚久候。你的这些小兄弟,也都先回林府,暂且安置吧。”
林思衡遂低头愧疚道:“弟子惭愧,为一己之私,耽搁了老师的时间。”
林如海只是笑着摇摇头,又坐回轿子里,林思衡也乖觉得站到轿子旁,其他几个孩子都自觉站到仆从的队列的。一行人又继续往扬州方向行去。
...
行不过半个时辰,便已行至扬州城下,林如海也从官轿里出来,扬州各级官员都一 一上前,神情无不恭敬有加。
巡盐御史虽看似只管盐政,不理庶务。
然一则林如海官位虽只七品,却是个清贵的御史官,直达天听,不受其他官员约束,况且盐政乃朝廷命脉所在,又更不可一概而论。
二则扬州知府没有统兵权,素日里直管的人手也只有府里差役捕头和一些护卫,最多不过再加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帮闲。可盐运使司衙门里却是正儿八经有八百在籍盐丁的,虽不免下面人有些吃空饷,可也总有四五百人是切实的。
故而一直以来盐运使司都是压在扬州知府头顶上的爷爷。这些人虽然名义上归盐运使管辖,但偏偏盐运使又受巡盐御史的制约。
三则林如海祖上乃四世列侯,身份清贵,又是上一科探花郎,娶了荣国府嫡女,更是圣上心腹。
故而林如海此番到扬州,着实可以称得上是位卑而权重了。
林如海也并不骄矜,十分随和,与同僚应答唱和,使人如沐春风,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扬州知府戴承恩突然发现林如海队伍里还抬着两副担架,不免有些疑惑问道:
“如海公啊,缘何你这里竟还有两副担架?可是贵府上有人生了急病?”
林如海闻言抚须笑道,“这原也是一桩缘分了,我此来刚刚行至城外破庙,便听得有人呼救,叫人去看时却发现,原是有一伙拍花子正在掳掠人口,听说是要把人掳进城里叫人乞讨,我便叫护卫出手,把人救下了,只是护卫手重,竟只留了这两个活口。此番也正好交由戴公审理一二。”
言语间便将林思衡的作用手段全然隐没了,林思衡也心知这是林如海对他的爱护,不欲使他过早被人忌惮,也免得被那买主后面的人盯上,不免有些感慨林如海行事周到。
戴承恩听的这话,如何还不知林如海这是给自己留了脸面,把人掳进城里做乞讨的活,指的是什么,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把那四个字说出来罢了。
想着这林如海才刚来就撞上这种事,岂不显得自己十分无能?若他在给圣上的奏折里写上一笔,自己的官位岂不是不稳?
思量及此,戴承恩脸上的笑便有些挂不住,只勉强道:
“林公一来便扫除了我扬州一害,可见林公福泽深厚,我扬州大小官吏皆盼林公如盼甘霖,往后还得请林公多多指教啊。”
言罢便挥手招来几个小吏,把那两副担架都接过去,林如海也并不阻拦,口中仍是谦虚不已,连称不敢。
又有一红袍官员拱手上前道:“林盐政一来,便能扫除扬州一害,实在是功莫大焉,只是不知这缘分二字究竟何解啊?”
此人却正是林如海此番在扬州两大同僚之一,两淮盐运使刘庄。官在从三品,几乎可以说是在扬州城内首屈一指的人物。
林如海微微仰头,神情看着似乎有些得意,笑对身后招手曰:“衡儿,还不快过来见过你这几位叔伯长辈。”
林思衡便也上前作揖行礼曰:“晚辈林思衡,拜见诸位叔伯官长。”
低眉顺目,神情平静,不卑不亢。
刘庄便又赞道:“这位贤侄也姓林,可是贵府上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风姿卓异啊!”
林如海笑答道:“你也莫夸他,仔细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孩子便是我刚刚救下来的,我见他倒还勉强有些胆识,能识得几个字,且又与我同姓,故留在我身边做个弟子罢了。
今日正好请你们且都见一见,往后我这弟子若在外行不肖之事,诸位同僚既为长辈,也当管教一二,教他成材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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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辞虽严厉,神情却十分得意爱护,显然十分中意这个新收的弟子,一众扬州官员们见状,不免又调高了林思衡在心里的地位。
林思衡如何能不知这是老师在刻意给自己抬身份,好叫一些隐藏着的心怀叵测之人对自己投鼠忌器,以他自己的身份来给自己的安危又加了一道保险,心中感念愈甚,只把这善意牢牢记在心里。
另一边戴承恩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他巴不得现在所有人都能立刻忘掉这件对于他来说十分不光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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