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就要上前,被张玉梅拦腰抱住,只能在原地喊叫:“我呸!谁不晓得春生是自己掉下崖摔死的,你个泼皮别想赖在谷子身上。你们几个黑心烂肺的这么磋磨他夫郎和孩子,也不怕哪天被勾下去作伴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干不净地对骂一堆,吵得人耳朵疼。

  何守义不得不拔高音量怒喝:“够了!都给我住嘴!”

  好不容易安静些,何守义松口气,侧头看向丘谷,“这不是儿戏,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丘谷抹把眼泪,挺直了腰杆,“想好了,不后悔。”

  何守义点点头,心中已有决断。

  张远兰见势不妙,手脚并用,扑到何守义面前,“不行,他是春生的夫郎,死也得死在柳家!”

  丘谷他爹:“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都跟秀才公打听清楚——丈夫死期满三月,夫郎就能改嫁、回娘家,孩子自己愿意也能跟着走。要不是谷子心软,早就跳出这火坑,哪儿会叫你们欺负成这样。”

  张远兰还是不依。

  家里三个儿子,除了老二柳春生老实本分,另两个都心眼儿多,早分出去。他们用房子哄着老二一起过,哪知老二命短,于是只能留住丘谷和柳絮。

  要是丘谷带着柳絮回了丘家庄,家里那么多活儿谁来干?等老了动不了谁来伺候?

  张远兰越想越害怕,扯着嗓子哭嚎:“天爷哎,这是要我的命啊!他们走了,叫我和老头子怎么活?”

  “早干嘛去了?”何守义对他同情不起来,拧眉看向始终没出声的柳满添,“你怎么说?要不满意,就报官。”

  律法都有写,能等到今天,不过是丘谷不愿离开。哪知一向软弱可欺的他突然硬气起来,铁了心要走,再闹到县衙,只会更难看。

  柳满添长叹一口气,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不能答应啊!”张远兰还想撒泼,“他丘谷走行,絮哥儿是春生的种,怎么能跟着一起?”

  不等何守义喝止,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何天珠跑出来,环顾一圈,最后视线定在他爹脸上——

  “爹!絮哥哥说,说他要断亲!”

  何天珠用力喊出这句话,忍不住闭了闭眼。

  周围突然安静,仅一瞬再度沸腾,比之前更加吵闹。

  连何守义都震惊了,嘴唇张了又合,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可知道在说什么?”

  所有人都看过来,何天珠挺了挺胸膛,反而不怎么怕了,“嗯,絮哥哥说他在柳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吃穿都是自己挣,还帮着赚了不少,该还的早就还清。”

  “他还说,现在断了一条腿,张阿爷和金花婶子就急着把他卖给石溪村的病秧子冲喜。他若是不断干净,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活埋。”

  这下村民们看张远兰和苗金花等人的眼神都变了,还有直接朝他们吐口水的。

  “真是心毒,絮哥儿身上好歹流着柳家的血,怎么下得去手。”

  “我说谷子怎么改主意,合着是要逼死人和春生的独苗。这换谁也忍不了,不拼命都是好的。”

  “我听说,絮哥儿这脚原本不过是扭了下,养几天就好。是他张远兰偏要人起来做活,才给摔断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张远兰等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有村民言语支持,加上丘家庄的人在一旁施威,柳家人再胡搅蛮缠也没办法。

  这亲最后还是断了。

  何天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取来笔墨纸砚,由何天珠转述柳絮的话,何守义执笔,在柳家院子写下了断亲书。

  好些村民自愿做见证人,在上头按了指印。

  尘埃落定,被叫来造势的丘家庄众人欢呼雀跃,丘谷扑到娘亲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舍。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

  谢知云盯着丘谷,久久没有迈步。

  若是阿爹还在,应该也会护着他吧,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阿云,我们回去吧。”

  “嗯。”谢知云应了声,收回视线,又微微牵起嘴角。

  不过幸好,现在也不算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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