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

现视野被挡住了,过近的花冠充斥着他眼前,连鼻子里都是一时间浓郁起来的香气。

  李浮誉愣了一下,那花儿又掉下去,燕拂衣看着他,拿着花,似乎有点歉然。

  他的小月亮垂了垂睫毛,很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歪……歪了。”

  李浮誉福至心灵,突然反应过来。

  燕拂衣的手又无力地垂在膝盖上,他现在的身体只是堪堪没有散架,就连对普通人来说最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有些勉强。

  但没关系。

  “没关系,”李浮誉说,“师兄帮你。”

  他就握住那只瘦削的手腕,触手温凉,燕拂衣僵硬了一瞬,这次却没有抵抗。

  李浮誉于是放心地用了点儿力,牵着他的手抬起来,扶着那朵还被握在掌心里的花。

  他握住燕拂衣,让他一起,把那朵花插在自己襟前。

  深黑色的瞳仁静静亮了亮。

  李浮誉抚摸了一下他的发顶,又一路抚过长发,按在背上,轻轻拍着。

  他说:“很漂亮,谢谢月亮。”

  燕拂衣这次很放心地窝在他怀里了,那张脸上表情依然不是很多,但李浮誉能读出很高兴的意思。

  柔软白皙的脖子垂在他肩上,燕拂衣碰了碰那朵几乎要碰到自己鼻尖的花,又碰了碰,像是很满足。

  然后他的眼皮终于又坚持不住地沉重起来,这一次,燕拂衣很放松地接受了那股柔软的倦意,未加反抗,便被拉扯进一场温柔的睡梦。

  梦里也很暖。

  没有刚才担心的那些噩梦,没有挥之不去的痛苦和阴霾,他沉在一片温热的水里,飘飘荡荡。

  有人托举着他的背,是最可以放心的人。

  因此可以安心睡去。

  李浮誉维持着那个最让怀里人舒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燕拂衣躺在他怀里,就像是落在眉梢的一片雪,那么轻,那么薄,好像稍不注意,就会被阳光或人类的体温化去。

  李浮誉就看着他的睡脸,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不在燕拂衣身边的那些年,时间在那张脸上残忍地雕刻出了棱角,现在的燕拂衣,看上去与十八岁时变化并不大,但只要用心去看,轻易便能看出眉梢眼角之间,深藏在熟悉线条下的料峭春寒。

  但还好现在,月亮又落在他怀里了。

  李浮誉轻轻碰了一下燕拂衣的睫毛,那长长的眼睫微微地颤,可主人睡得很熟,一点都没有被打扰。

  在这些年里,燕拂衣曾有几次,有过这样放松惬意的深眠呢?

  李浮誉用力去想,哑然发现,似乎一次都没有。

  他总奔波在路上,总在竭力让自己维持清醒,因为总是承担最多的那个人,要顶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以至于都忘了,人总该休息。

  李浮誉指尖缭绕出金色的灵力,往那深沉的梦境里,又加进去一束光。

  从今往后。他想,光明要永远在你梦里。

  ……

  相阳秋的心头倏然一跳。

  他在一片血海便停下来,抚住自己的心口,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感觉……之前从未有过。

  身为魔尊,相阳秋从不觉得自己身体会出什么问题,从诞生有意识开始,他唯一感觉到的心跳,就是与燕然在一起的时候。

  可燕然死后,那颗不知是否与人类同为血肉的心脏,便再也没有跳过。

  但现在,不容错辨的,在他胸腔中来回鼓动,散发出那种酸软情绪的,就是一颗属于人类的心。

  相阳秋似有所觉,豁然抬头,望向远方的云端。

  是不弃山的方向。

  他想:莫非是……燕拂衣,出了什么事?

  但不应该,那孩子现在处于应玄机的庇护下,应玄机那人招人嫌,但看他那日的反应,是有把人护在心里。

  相阳秋想不出来,自己的儿子,是在何时与不弃山开山老祖建立了那样深厚的情谊。

  但他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在燕拂衣生命成长当中,除了五十年的痛苦,他什么都没有带给过他的孩子,也从未陪在他身边过。

  相阳秋闷哼了一声。

  那颗不常用的心脏更酸疼起来,竟比前些日子,他最疯狂的时候,去乌毒体验燕拂衣曾受过的那些苦刑时更甚。

  相阳秋咬着牙,没有理会自己应受的惩罚,抬手一挥袍袖。

  血海咆哮着翻腾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就像被人用一把大刀劈砍下去,生生朝两边分开,裂开一个深不见底的狭谷。

  一个乌黑坚固的刑架,从海底缓缓地升了起来。

  几天前还清贵无匹的魔界少尊,双手悬空被吊在刑架上,黑发全被血腥沾得湿透,在身后糊成一团,粘稠的血水不断从他身上滴下来,也不知是血海中被带起的波涛,还是从遍体鳞伤的身体中流淌出来。

 &em

深夜慢读:csw888.com 丝袜小说网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