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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镜台……各色的珠钗环佩被打磨光亮的铜镜倒映出五光十色,他重新开了口,低声道:“你可以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带走。”

  “我没有什么可带走的。”盛则宁摇头,这些都是宫中物件,她要来何用?

  封砚愣了一下,心里苦笑自己忘记了,盛则宁在家中所用也不差之多少,多稀奇罕见的东西她也不会贪多。

  他只能回道:“好。”

  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载着盛则宁出宫去了,直到离开了宫门,盛则宁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刚刚一心想着离开,都忘记问了。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马车才驶进御道,沉沉夜幕里忽然撞响了沉重的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九声。

  停顿了三息,又周而复始。

  盛则宁从钟声里听出了端倪,身子无力地往车壁上一靠。

  国之大事,帝王崩殂,方能敲响大钟九次。

  太上皇驾鹤西去,甚至都还没有等来冬天。

  *

  皇帝驾崩的消息当夜就传遍了上京城,就连在远郊的官员收到消息后,也得立即折返回来。

  盛家老小赶着夜路,在清晨时分回城。

  盛则宁早已经指挥府中下人换下家中所有颜色鲜艳的帷幔、屏风,包括系在树上的彩绳装饰,在这个时候谁还敢高调享乐,就等着被言官谏官弹到天边去。

  丧服简单,只要有粗麻布简单缝剪就可,唯一重要的是盛二爷与苏氏所用,盛则宁也为他们准备妥当。

  好让盛二爷一回来就能换上前往宫中。

  父女二人只能匆匆打个照面就分开,都无暇关切盛则宁这几日在宫里的事,不过看着女儿安好,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寒鸦掠空,天气又冷了几分,还未到初冬,好像已经嗅到了寒冷的味道。

  太上皇虽然死得突然,可是他早已经立诏退位。

  新皇也能挑大梁,独当一面,而且他还在第一时刻就发了诏书,命诸军、藩王留守封地,不得赴京离任,这次的政权过渡必然平稳。

  即便人心难免会惶惶一阵,但也不会出大乱。

  整个国丧要持续一个月。

  树上的叶子都落得七七八八了,光秃秃的枝桠显得繁华的上京城一片萧瑟。

  不但大相国寺,上京城里其他的小观和小寺都要鸣钟三万杵,从早至晚,每个人耳朵里都嗡嗡作响,心绪不宁。

  盛则宁素衣简约,坐在苏氏的屋中力求安静地看着账簿。

  苏氏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推开手里的算盘,忽然说起一事,“你大哥哥聪明睿智,得中解元,董夫子惜才,遂向庞太师举荐大朗,他不日就要离开上京城,去西府受学,你可愿意同去?”

  盛则宁从满页的墨字上抬起眼睛,足足愣了一息才听懂她娘说的意思。

  “阿娘是让我同大哥哥一起去西府?”盛则宁呆呆地张开樱唇,还不敢相信。

  从前她只是稍提一句想要像祖父一样出门游历,就会被爹娘晓之以理劝她死心。

  谁家的女儿会抛头露面,学那些商贾人家走南闯北。

  清誉不要了?名声不要了?

  所以盛则宁太惊讶,这件事会由苏氏主动向她提起。

  “你外祖父来信也说,许久没有见你了,上一回见,还是你七岁的时候,老人家年纪大了,挂念血亲,但是为娘这个身子骨你也知道,不好长途跋涉了,所以才让你回去,代替娘尽一番孝心。”苏氏怕盛则宁高兴过头,把秀美的脸一板,严肃道:“可不是由着你去玩的,可明白?”

  盛则宁把手里账簿一抛,绕过书案,抱着苏氏的脖子,喜不胜收。

  “知道知道,我一定乖乖听外祖父、外祖母的话。”

  苏氏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唇边挂着微笑,眼底却藏着一抹担忧。

  都说隔代亲,这苏家二老又是出了名的疼爱孙辈,只怕跳跳去了那边,要月亮摘月亮,要星星摘星星,哪个还真会管教她呢?

  盛则宁抱着她,嘴里犹如炮仗一样吐着问题:

  “大哥哥什么时候走?我二姐姐也去吗?”

  “如果要去的话,是不是得在冬天前出发?”

  “我爹会同意吗?”

  苏氏无奈地将她推开,让她站好了说话,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挂着大人身上,谁看了不要笑话。

  “你大哥哥计划十一月中旬就出发,你二姐姐正准备议亲,当然不能去,你爹爹也早就同意了,他还准备让你与大朗跟着就要去西府上任的李大人一家同行,互相也有照应。”

  盛则宁听到最后一句,才明白过来,原来准许她跟着大哥哥去西府一事,是爹娘早就商议过了。

  这是在担心她与皇帝的事对她影响不好,趁着现在大家都为太上皇驾崩一事无暇分心,想送她出去‘避祸’。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强迫她一定要进宫,哪怕皇帝对她已经做到如此逾矩犯界的地步,心思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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