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仲雪之院子里的小池旁，支着两张矮桌跟几张躺椅，两人半靠在躺椅上，手中各捏了一只陶瓷酒杯。
穆翊垂眸，见杯中的酒水清透艳红，猜测道：“桃花酒？”
仲雪之却是摇头：“现在正值虫蛰节气，人体的新陈代谢逐渐加快。”
“需着重注意健脾养胃、生津润肺，宜甘不宜酸，所以是荼蘼花酒。”
穆翊听完，觉得已经不能用生活的精致认真来形容仲雪之了，得称他为顶级生活玩家。
顶级生活玩家又开口了，催促道：“你尝尝看，去年暮春时酿的，现在味道应该沉得不错了。”
穆翊低头，抿了一口荼蘼花酒。
酒水入口确实甘甜，且酒质清和净爽，酒体甜棉柔滑，花香跟酒香也十分协调。
不比那些大几十万的珍藏差。
穆翊忍不住又抿了一口，将齿间的香甜舔尽后，好奇问道：“这酒你自己酿的？”
“对。”仲雪之点头，“虽然没经过蒸馏，但用了提纯叶浓缩酒精，喝着不淡吧？”
“不淡，正正好。”穆翊仰头，将杯中的荼蘼花酒一饮而尽。
“哎！”仲雪之吓一跳，赶忙劝道：“这酒挺烈的，你悠着点儿喝。”
穆翊却是毫不在意，伸手又给自己满上，“喝酒还怕醉的话，干脆喝白开水得了。”
仲雪之无奈，挥着胳膊跟他比划道：“此情此景，不值得你慢慢喝，慢慢品吗？”
穆翊晃着酒杯笑笑：“不好意思，我就一俗人，什么情什么景，我也琢磨不出什么细腻花样儿来。”
说完，他朝隔壁半靠着的仲雪之伸出一只手，动了动手指，“尾巴给我。”
仲雪之：“……”
仲雪之沉默一阵，乖乖递出自己的尾巴，主动在穆翊胳膊上缠了两圈。
穆翊用手指把玩着毛茸茸的尾巴尖，喝酒的速度倒是明显降下来不少，看着有闲情逸致多了。
春季昼夜温差较大，夜里微凉，但甘醇暖胃，喝完全身都暖呼呼的。
此外，穆翊由于特殊的信息素特性，饮酒后通常会体温骤升，像个大功率人形火炉。
仲雪之的尾巴贴着他胳膊，自然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气。
便侧身问道：“这就喝醉了？”
穆翊摇头：“没有，还差得远呢。”
虽是这么说，但他脸上已经浮上红晕，眼中的清明也散去不少。
穆翊的酒量随他母亲，太过秀气。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喝酒喝得猛，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灌。
仲雪之劝过，劝不动，便没再管他，不紧不慢地喝自己的。
赏花品酒交替着来，心情到了就哼两声小曲儿。
突然，穆翊扯了扯他的尾巴，略带迷糊地说：“你这哼的什么？诡幽林里的猪叫都比你有节奏。”
仲雪之顿时噎住，他的音律确实不行。
沉默片刻后，他说：“要不你来一段儿？”
要换做平时，穆翊肯定是不乐意哼的，但醉酒后的他，兴致高了不少。
“来就来。”
穆翊搁下酒杯，转而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手指颇有节奏地点了点。
随后，一段略带磁性的轻哼声就缓缓流出。
穆翊嗓音独特，不沉不燥，微微沙哑，认真哼唱的时候尤其抓耳。
仲雪之一连抖了好几下豹耳朵，忍不住闭眼倾听起来。
尹教授生前颇爱音律，他虽天分不足，却也跟着大大提高了耳界。
穆翊的哼唱无论从哪个方面出发，都值得他这个听众把评分拉满。
可惜，穆翊的兴致维持的并不久，哼完一曲就不愿再开口了。
仲雪之略感遗憾，睁眼问道：“你音乐是专门学过的么？专业性很高。”
穆翊重新端起酒杯，回了句：“那当然。”
他将杯中最后一口荼蘼花酒饮尽，接着全躺在了躺椅上。
躺下后，他直面星空，只觉这里的星空好像比他们那边的要绚丽许多。
金星璀璨，银河壮阔，闪得教人无法直视太久。
于是，穆翊缓缓闭上双眼，呼吸也逐渐平稳。
仲雪之没有吵他，只安静喝酒赏花。
直到晚上九点的钟声响起，仲雪之才收起桌面上的酒盏，打算进屋。
他弯腰拍了拍已经熟睡的穆翊，“哎，先醒醒，进屋里睡。”
穆翊醉迷糊了，完全不想动，挥了挥手道：“别管我，我就在这儿睡。”
仲雪之当然不能依他，又拍拍他的脸，说：“快醒醒，又没几步路，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
穆翊假装没听见，赖在躺椅上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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