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着虞慈,都说外甥像舅, 怪不得二郎生得这般俊俏,看来是随了他母家那边的相貌。
“小舅, 外祖父和外祖母已经回山阴了吗?”沈凤翥看着虞慈鬓边的几缕白丝,心里一阵酸楚,他小舅刚过而立之年,怎么就早生了华发, “大舅和二舅呢?”
父母兄长被杀, 外祖家虽没被诛连,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官居礼部尚书的外祖父被迫辞官回乡, 大舅二舅也被贬谪到了不毛之地。
“算日子已经到山阴了,你大舅二舅应该快到琼州了。”虞慈看着幸存的小外甥,来之前说好了不哭,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凤儿,你还活着,真好, 真好……”虞慈摸上沈凤翥额上的疤, 长叹一声, 这孩子肯定吃了许多苦, “你离开玉京时, 我们在牢里,听到你被流放,你外祖母当时就哭晕了,我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 没想到天不绝沈家,留下了你。”
沈凤翥握住小舅的手,看了一眼梁俨,道:“都是殿下一路护我,我才活了下来。”
虞慈看向梁俨,他也没想到会是广陵王护着凤儿。
不管梁俨阻拦,虞慈跪下谢了恩。
“小舅,我父母兄长的尸首埋了吗?”这句话闷在心里许久,沈凤翥还是问出了口。
虞慈叹了口气,道:“埋了,姐姐姐夫倒是留了全尸,只是鹤儿……”
“哥哥…的尸体怎么了,难道连尸首都没留下吗?”沈凤翥闻言捂住了心口。
“留下了…只是被野狗咬得不成样子。”虞慈说着就捂住了眼,谁能想到玉京最俊俏的云鹤君被野狗撕咬得浑身上下没剩一块好皮肉,头身分离,死无全尸。
“哥哥……”眼泪霎时蒙住了沈凤翥的眼,胸口闷疼得喘不上气。
“云卿哥哥,呜呜呜——”二音坐在旁边听到沈鹤舞死无全尸,哭了出来。
“凤儿,快顺顺气。”虞慈有备而来,见沈凤翥捂心,赶紧从怀里掏药,“哎,他们的尸体我都装棺葬了,逝者已逝,你若伤心犯病,他们在天上见了也会心疼。”
梁玄真捏了捏拳,忍不住问道:“虞大人,我们父母兄长的尸首呢?”
“殿下不必担心,他们也都入土为安了,只是……”虞慈有些犹豫,“只是陛下不让他们进皇陵,葬在了皇陵外。”
“呜呜呜,祖父好狠的心——”梁儇闻言大哭,梁玄真和二音也哭了起来。
梁俨闻言皱眉,但没有哭出来。
虞慈见状,叹了口气。
何冬娘见一屋子都在哭,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插科打诨,请他们去饭厅用午饭。
饭桌上,沈凤翥向虞慈介绍了何冬娘和张翰海,说了他们到幽州后发生的事。
虞慈闻言,心里一阵起伏,悲喜交加。
喜的是凤儿得遇善人,化险为夷,悲的是凤儿竟受了这么多苦,被人欺侮。
虞慈看着桌上的饭食,又摸了摸外甥的头:“凤儿,等回了山阴,你再也不会受苦了。”
“小舅,我没受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沈凤翥撒娇道,“你看,我的气色是不是比原先还好些。”
虞慈勾起一丝苦笑,知道外甥是在安慰他。
“你身子康健就好,那我们后日就启程吧,脚程快些还能赶上正月十五。”
“这么急啊?”何冬娘给沈凤翥添了半碗汤。
“这些时日多谢娘子照顾凤儿了。”虞慈笑着看向何冬娘,“凤儿自小体弱畏寒,幽州寒冷,还是尽早回山阴为好。”
“大人说的也对。”何冬娘点了点头,人家舅舅都来接人了,她虽舍不得二郎,但也不能耽误他回外祖家,“江南确实比幽州暖和得多。”
梁俨沉默良久,缓缓道:“虞大人,现在天寒地冻,路上又颠簸,凤卿身子弱,不宜颠簸劳累,还是等开了春再走吧。”
“殿下金玉良言,臣感激不尽。”虞慈朝梁俨拱手,“只是家父家母日夜期盼,万般叮嘱要将凤儿早些带回去,父母命,不可违,还望殿下恕罪。”
梁俨扯了扯嘴角,不再言语。
吃完饭,虞慈让随从送了一车礼物到院中,又给了一沓飞钱给梁俨,梁俨却不肯收,“殿下,你已入仕,处处都要使钱,收下吧。”
梁俨收下飞钱,朝虞慈作了一揖。
“凤儿,你舅母也来了幽州,正在客店歇息,她日夜念叨你,随我去看看她吧。”
沈凤翥听舅母也来了,连头发都没束,披了兔毛披风就跟着虞慈走了。
“得,这些药丸子白搓了。”何冬娘看着堆在偏厅的药丸盒子,砸了咂嘴。
那位虞大人衣着不俗,出手阔绰,想来二郎外祖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不吃这些丸子也好,是药三分毒,回家富贵养着,万事不操心对身子最好。”
何冬娘见梁俨沉默不语,盯着药丸出神,问道:“七郎,你怎么了,舍不得二郎啊?”这兄弟俩感情好,又一起经历了这许多事,突然分离肯定舍不得。
“自然…舍不得。”
“哎,我也舍不得。”何冬娘叹了口气,“不过人家舅舅和舅母都来了,不舍得也得舍得。”
是啊,不舍得又能怎样。
他和凤卿本来就没有关系,是他一厢情愿要凤卿做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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