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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掩的迸射出来,让所有人脖颈一凉,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利剑抵住咽喉。

  他们也想学其他人一样远远逃离此地。

  然而,他们更想知道,蟹崽能不能保住。

  ……

  就在天雷即将落下之际,斜靠在枯木边的仇泷月眼神一凛,袖中染血的手并指成剑,正欲劈出,又缓缓蜷起。

  落到身上的是温和的清风,是绵绵的细雨。

  是修真界那些医修经常施展的疗伤法术润物诀。

  虽对他来说杯水车薪,但……

  聊胜于无吧。

  “轰隆”一声响。

  金色闪电撕裂苍穹,化作一道利箭径直落到了蟹崽上方,引雷针布置的电网顷刻间碎裂,地上那一只只机关鸟同时炸裂,无数银针在雷威中剧烈震颤,发出尖锐蜂鸣,好似能将耳膜都震破。

  蟹崽在被雷电击中瞬间,身体就变得通红,像是被烤熟了一样。它想要撕裂虚空躲避,然而,此刻的它仿佛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呆在原地,承受那滚滚天雷。

  蟹崽想起了两脚兽刚刚以剑指天的那一幕。

  它不明白为什么天上黑黑的云朵要劈它,既然它们那么凶,那它也要凶回来,谁叫它们把主人都吓哭了啊。

  蟹崽高举起蟹钳指天,用力张开,并喷出一串水泡。

  电闪雷鸣之中,顾溪竹听不清蟹崽在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蟹崽也想要保护她。

  然而,她却无法为它抵挡天雷。

  明明她也在雷网当中,那些天雷却未伤及她分毫。

  那是独属于蟹崽的雷劫。她能做的,就是用润物诀替它疗伤,助它恢复。

  “轰——!

  又一道刺目金雷劈裂天穹,而这一次击中过后,蟹崽身上冒出大量的黑烟,烟雾滚滚翻涌,一下子将周遭笼罩,顾溪竹什么都看不见,只觉眼睛也一直刺痛。

  下一刻,飓风骤起,如天刀般劈开浓烟。

  顾溪竹瞳孔骤缩——雷光散尽后,网中的蟹崽竟化作一尊青铜雕塑,甲壳上流转着暗金色的雷纹。

  “怎么会……”她颤抖着捧起铜蟹,滚烫的金属瞬间在掌心烙出焦痕,皮肉烧灼发出了滋滋的声响,还有一股难言的味道往四周飘散。

  顾溪竹却像感觉不到痛,十指死死扣住蟹壳,鲜血顺着青铜纹路蜿蜒而下。

  泰玄已经强行钻出了仇泷月的袖子,它朝着蟹崽飞奔过去,“哎哟天呢,我的乖乖,你这是囊个了嘛!”

  它急得团团转,却完全不知道该做点儿什么。

  谢东升唰地一下打开了折扇。此间虽是灵气稀薄的荒芜之地,然而却比遗弃之地好上太多。他盯着扇面上疯狂滚动的鎏金文字,声音发涩:“天劫算是扛过去了,但……”

  他略一犹豫,蹙眉道:“但此举本是逆天而行,可以说成,又没成。”

  成是因为蟹崽暂时不会消散。

  没成是因为它也不算活了下来,只是元神暂时保住,若得不到天道彻底认可,仍是会彻底消散于此间。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谢东升看着顾溪竹被烫的通红的手,面露不忍之色,“总归留下了一线生机。”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魔尊

  的冷笑。

  谢东升一个激灵,急忙移开视线,他头低下,死死盯着自己脚尖:“师娘,有一个办法值得一试。”他压低声音:“让它得到众生愿力——只要天下人都记得这只蟹,传颂它的故事,天道便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

  他停顿一下,将折扇合拢,轻声道:“春秋笔案。”

  春秋笔案,传说中乃是天地初开时的一块鸿蒙仙石锻造而成,与昆仑玄石是同等珍稀之物,并称“天地双绝”。

  只不过昆仑玄石是容纳山川灵脉,而春秋笔案,却是书写众生因果。

  数千年前,曾有一魔修得到此案台,竟将整座白朝城化作提线戏台。

  修士们记忆中的血月当空,被他改写为紫气东来、祥云漫天;遍地枯骨成了灵药丰收。

  那魔头每日生啖童男童女,在春秋笔案上却成了“采朝露以炼丹”的仙家手段。

  最可怖的是,连城中修士的识海都被悄然改写,明明是恶事做尽的魔头,却成了人人称赞的正道大能。他身上的气息被混淆遮掩,走到外界也被人尊称一声道君。

  直到某个雨夜,有化神期强者的亲人行至白朝城遇险,这一幕颠倒黑白、欺瞒世人的荒唐戏剧才彻底被揭穿。

  说到这里,谢东升道:“师娘若是用春秋笔案书写蟹崽的故事,蟹崽被众生熟知,被天道认可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兴许能在蟹崽彻底消散之前,让它融于此间。只是,书写出来的东西必须与蟹崽的真身一致,虚空穿梭、无视一切结界,这些写出来,很难获得天下人信任啊。

  这一次,这些让人丧失希望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顾溪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春秋笔案现在何处?”

  泰玄也直勾勾地盯住谢东升,急得爪子都开始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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